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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折 桎梏内外不知深

京剧猫:刀枪火海

白糖好 戏 开 锣 !

白糖〔第十六折〕 深浅!桎梏内外不知深

斜光到晓穿朱户,鳞窗点点隔万千。

雪撒天地照无眠,叶落归去似来年。

谁家点烛光若辰,涉水入柳叹梦间。

终望迢迢归故渊,惹得万物叹指尖。

白沙弹指间,绵绵无痕泪。

入夜已深,但星罗班却毫无睡意。

今天,发生了太多了……像被泼了一头汨罗水,说不出的酸楚和艰辛积压于胸。恍若做梦般的一天就这么逝去了……

首先,夺明城,不,甚至是整个猫土最别具特色的法规——所有进城的猫不得出城,让星罗班所有猫一头雾水。况且,这理由也过于随便了吧?宗主这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最重要的是,进去了出不来,这不就意味着……

其次,昨夜席卷全城的混沌的弥漫和吞噬,明示了这打宗也被混沌侵蚀了!夺明塔的钟声沉重悠扬,可一旦敲响,就意味着全城的猫都会被混沌侵蚀,成为一片炼狱!夜复一夜的屠杀,妻离子散,无家可归,怎能不引起猫民们的怨言?同时,这夺明塔竟然可以让所有的猫沾染混沌后还能在一夜后恢复过来,难道是……打宗法宝?

再者,他们目前被困进这不知虚实的监牢里,也不知要呆到何时才能见到天日。莫名其妙的被判了刑,莫名其妙的进来,莫名其妙的呆在这,莫名其妙的去务工……

最后,是……白糖的情况……

武崧,或者所有猫,根本没有料到丸子竟然没有随着众猫而被清除混沌!那从走廊尽头传出的嘶吼,假若没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奔龙”,武崧不敢相信这是白糖!

可,这是为什么呢?夺明塔失效?真若如此,那……还有,如果白糖现在是魔物的话,而现在被关进京剧猫管辖的监狱,这性命就……难以预测了……

那只老猫早已响起轻微的鼾声。恍惚中,武崧躺在硌硬的地上,只铺着一层破烂不堪的湿草席。轻轻翻过身,在昏暗却又明丽的牢内,武崧刚好和大飞对视。两猫交换了眼神,无助感充斥在潮湿又带着恶臭的空气中。武崧点点头,示意大飞赶紧睡,毕竟那老猫说,明天还要……干活?

黯淡的光芒下,小青也没有合眼。

虽说她是挺嫌弃这牢内的,但……让武崧和大飞让给她唯一的干草铺,小青内心也不是滋味。她不可能带着这身宗宫主的标签一直走,她忽然有些悔痛……起皱的一角上,仙灵般升起道道烟雾,像是回到了身宗,像是……看见了妈妈……

她的眼前浮现出母亲的模样,带着微弱的光笑着,笑着。她看着眼前的小口,恍若看见了身宗宗宫里的阁窗。她揉揉眼,那从外面倾倒的雪,白得刺眼,刺得小青眼角泛着光。

一轻息,那雾便隐匿在光芒之后。原来……是起了雾气?

她,想家了。

所有猫,都想咚锵镇了。

可,路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能折回呢?

白糖啊,白糖……

在牢里渐渐刺耳而憨厚的鼾声中,三对眸微微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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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哪啊?”白糖不断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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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星罗班再次怔在原地。老猫应该早就料到了,神色得意又带着嘲笑,缓缓说:“这监牢里的规矩就是这,没狱卒给你们说?”

“这,是我们要干的?”小青的腔调明显的带着不满和反抗。脸色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倒是铁青铁青的。

“咳咳。这夺明城的监牢,可不是那么好待的,你以为这是身宗高级度假村?让你们干这些就不错了。”老猫轻轻瞪了小青一眼,佝偻着腰,倚着墙艰难地爬起。

“可,俺们……不都是小猫,为什么要和他们大猫的任务量一样啊?”武崧也发出质疑,背后的右爪早已戒备。

“呵,小猫又怎么了?幸亏你们不是京剧猫,不然更惨!”老猫抖抖后背邋遢散发着腥臭味披风,竟在光亮中中荡起一阵肉眼可见的尘埃!

“京剧猫……”武崧揣摩到了深义,趁那老猫扭身悄悄吩咐道:“估计……先隐藏我们的身份,千万别说自己是京剧猫,也不要亮韵纹!”

海漂摸摸头,打起爪语:“嗯!”

小青忽的起了好奇心:“额,前辈……为何京剧猫和普通的猫有些不同?”

老猫诡异的微笑里可藏满了利刃和尖刀,没好气地吼道:“怎么了?京剧猫有韵力不就要多承担些?”

大飞急忙拉住小青欲抽出的水袖。武崧若有所思,问道:“那前辈,这上工什么时候开始,又什么时候结束?”

老猫迎着穿破曾云的朝阳的暖光,在煦光的沐浴下腔调更加不友好:“怎么光问我?自己去问狱卒!”说罢还傲娇地抖抖白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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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步宗安否?如若变故,望悉知晓。”风无忌弹指吹飞薄缕,神色凝重。他抬头,酸痛的脖颈引得他连连抖须。

“尚未有,只是些许混沌流入,着实有些棘手。”风无忌再次审视自己的回信,忽然起笔,重重划掉。

“倒不要去干涉了,他们的使命,不是你能左右的,特别是……”忽的顿笔,硕大的墨滴污染了砚桌。

叹气,思索,捋须,吹气。

天变,猫还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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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紧跟着狱卒带领的队,星罗班终于见到了这监牢的真面目。曲曲折折拐过几个弯,潮湿霎时被扑面的温暖代替。锈迹斑斑的正门摇摇晃晃地被推开,露出一条狭隘的缝。勉强挤过,武崧扶扶碰歪了的帽檐,眯着眼望着外面空旷的场地。

豁然开朗!

日光刺眼。四周屹立的高墙由于前天的混沌弥漫,正零散地分布着一些早到的猫修补着被魔物砸毁的缺口。其中可见几只有着韵力的猫,熟练地操纵着土块和瓦砾,在远处的阴影下卷起阵阵尘土。而那些普通的猫,目光呆滞,爪脚机械地抬起放下,疲倦的神色时隐时现。众猫在狱卒的驱赶下快步绕过。星罗班没有闲着,仔细地观察着每个角落的细节——毕竟,以后可能会有用。

这牢笼倒也宽敞,只是苦了小青,出门就遭遇各种各样的灰土、污泥、肮渍。武崧哨棒被收走,爪就闲不住的来回搓转,招来了狱卒的一声呵斥。海漂紧贴小青,生涩的眼神和其他犯猫的粗俗的动作语言格格不入。

大飞盯着左边一排排房。远观,这牢房没有他们牢里的窗户,被韵力锁死的大门和重兵的巡查告诉他这里被关的犯猫的重要性。上面紧贴着焊着一巨大的长铁链,攀爬而上,通通融合在中央的铜球中,那打宗的韵力附着,甚是浓厚。

小青虽然嫌弃,却不忘正事。四处观望的同时也留心了狱卒的打扮:赤羽迎光金盔,连起一敷着打宗斑纹条幅的赤色长缨;腰别金玉扭丝圆盘,挂着几盏似灯笼一样火红的明珠;咬铁锁合甲着身,如鳞片流淌着光;扭蛇长枪,蜿蜒而行,挺拔自立,韵光微弱。看起来,不好对付啊!

其实,在出门前,众猫就已经商量好:

大飞:“武崧,俺们等一下出去,并不知道这里的虚实。”

小青:“的确。况且,白糖被关押的地方估计也不好得知。毕竟他还是个……魔物……”

武崧:“丸子现在的状况是生是死都是未知,呆在牢里多一刻就便可能有性命之忧!”

大飞:“嗯。他们狱卒都是京剧猫。作为京剧猫,是可以清除白糖的混沌吧?他们只要净化白糖体内的混沌就可以了,不会伤害到白糖的吧?”

武崧:“其实……我……额……我……,额,白糖的混沌是被魔化猫侵蚀的……”

众猫:“武崧你怎么知道的?!”

武崧:“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白糖一旦被净化,就会……”

大飞:“这……也就是说,白糖可能……再也变不回来了?”

小青:“大飞,别胡说!丸子这么多次的危机都挺过去了,怎么可能……”

武崧:“先别想这个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丸子的精确关押位置,再谈净化混沌的事!”

海漂(爪语):“小青宫主,他们……来了……”

武崧:“等下出去以后,大家一定要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布局!小青,等下你和海漂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如果是脏活累活,就见机行事,能逃就逃,毕竟……”

小青:“武崧你为什么这样说?什么叫‘能逃就逃’?我又不是那娇生惯养的猫!”

武崧:“额,我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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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小猫该怎么处理?”一狱卒单跪在大猫面前。

狱卒腰间挂着的韵盘咣咣作响,轻点着沉闷的气氛。大猫凝视着,不作语,但额头微缩的纹路却格外清晰。

大猫一抬脚,伴着沉重的袍服陡然凸起。那头顶着的是镶缀着金枝玉叶的领冠,瞳孔鹰眼般捕捉着眼前小猫的信息。

“咣当!”那被铁链紧锁的猫饿虎扑来,被死死地牵制住。混沌的枷锁被封上,那猫趋于平静,但内心的烈火几近点燃了铁索!

“做宗?”大猫看出做宗的韵力,有些吃惊。从压遮着的衣袖里伸出爪,眉头更加紧锁。视线停留在小猫血红而混浊的脖颈上。那闪过一丝韵光的念珠引起了他的兴趣。

事实上,他也从未见过这中了夺明塔的混沌、却未能在天复明后并未随之消退的情况。“毕竟……祖上的规矩……”大猫不免打量起这羸弱的小猫。“做宗的京剧猫,虽说是有强化能力,但却可以抵抗这夺明塔的净化混沌的能力,也未免太……难道是那颗念珠?”大猫抖抖沾染着水珠胡须,抬起一小步。

“大人,这魔物自从入了牢以后时刻都不安宁,精力旺盛。手下我们几次想要净化,却……都被那胸前的念珠突然释放的韵力打回了!”狱卒起身,略带着畏惧的语气介绍道。

大猫点头:“确实。这念珠的韵力,竟然可以和混沌共存,实乃大开眼界啊。”

狱卒继续说:“大人,那念珠里的韵力……我们都未曾见过。韵力深厚,并且,似乎要……吸取韵力一样,我们的韵力都好像遭到了很大的削弱和抵制!”

大猫嗓眼一颤,语气低沉地说道:“这念珠,大有来头啊……”

白糖并不知晓这一切。失去了意识,他只是混沌的傀儡,只是混沌的寄居者……缠绕着的粗铁链下,胸口还微弱的起伏着,似乎在不断抵抗黑暗的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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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大飞一拉,一抬,再一起,一敦实的圆木便扛在肩头。“呼!”大飞喘出粗气,细密的汗珠汇聚成河。

据领头的狱卒安排,他们这一批猫的任务,就是把从外面运进的实木扛到城楼下。虽说木头并不过于沉重,但路途的遥远和陡曲决定这任务的难度和艰辛程度。

武崧比大飞好不到哪去。这圆木被砍得遍布了扎猫的枝叉木屑,肩膀不小心被划一道可能就是一持续几天的伤口。而身边的猫却不觉粗糙,老练又轻松地扛起,甚至还能趁着狱卒分神闲聊上几句。当然,星罗班一群小猫,怎么可能会有大猫那样的体能和力气?

小青和海漂则被带往坐落在不远处的一小破屋。小青扽着脸,表情……甚至有些庆贺的迎接她们的工作。重拾身宗咚锵镇本行——洗衣,小青翻江倒海的内心充满了不情愿。海漂看着小青草色的脸颊,急切地打起爪语:“小青宫主,您……是不是有些劳累?”

小青摇摇头——毕竟没有大飞,看不懂爪语。她咬咬牙,拿着全身惊破山石、地动山摇的力气搓起充满了那汗味一传千里、灰土像安家在上面的衣服……

身边都是女猫,老老小小,黄发垂髫,拥挤在狭隘压抑的黑屋里,流淌的浑浊洗衣水很快沾湿了小青的脚。像遮天的乌云,倾泻而下。

这边,趁着喘气的功夫,武崧推推大飞。大飞擦把汗,低声问道:“武崧,怎么了?”

武崧扭过头,装作继续卸木头的样子,压低声:“大飞,你注意到没?所有的狱卒的腰间都别有一个金圆盘,而且里面可以感知到……些许韵力流出。”

大飞回头扛起一木头,假装太沉蹲下,仰视一狱卒,验证了武崧的观察。他稍稍思考,回道:“武崧,你是指,这圆盘可能……很重要?”

武崧点头,扭头留意狱卒的位置,说:“也许吧。对了,那边的排房你应该看见了吧?”说罢用眼神指指刚才他们途径的一排牢房。

“嗯。看来那里可能是……关押一些比较重要的猫的地方,比如……白糖?”大飞忽然瞥见一狱卒正提着红缨枪靠近,索性一用力,甩着实木,带着武崧躲开狱卒的视角。

“所以,我们要弄清楚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武崧皱皱眉,抬头看看烈日。

武崧撸起被撞掉的袖子,又扛起一圆木。在众体格壮实的犯猫之间,他们虽然是小猫,但体力却丝毫不输给那些身强体壮的大猫。毕竟,在星罗班打下的扎实功底和一路来的磨砺可不是看西风的。同监的那老猫的状况就不容乐观了。佝偻瘦弱的身躯似乎经不起一点摧残,仅一及腰高的椴木便让他吭气了半天。武崧和大飞却注意到,这看管的狱卒却丝毫没有同情,把在烈日下暴晒的炎热全发泄到了老猫身上。老猫并未作反抗,闷声闷气地接受这不公。

武崧和大飞都看在眼里。大飞一股恼怒涌上心头,被武崧狠狠拉住。大飞不满的哼气,武崧小声道:“大飞!别冲动!别和那些狱卒起矛盾,我们还不了解这里!”

大飞并未听进去:“武崧,那老猫好歹也是帮过俺们的,这么看冷眼,好吗?”

武崧加大拉住大飞的力气,带着些丝怒气说:“大飞,别冲动!你这么做只会和狱卒起矛盾,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大飞长长吸气,似乎压制住心中的愤怒。他只是点点头,便一眼不回地离开。武崧满含深意地望着大飞远去的背影,立直的黑影渐渐消失在左侧。他又看看那老猫,眼神有些缓和,又有些犹豫。

打宗目前已过立夏日,虽然不如三伏的炙热,但隔着皮毛烤在背上的灼烧感也不是好滋味。烈沙被呜风卷起,飞速地掠过眼前,一丝烫感有些烧眼皮。一上午的务工,武崧和大飞成为少数还能支撑着不歇息的猫,引来了几个狱卒惊讶的眼神。同时,小青和海漂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小青一个上午脸色都泛黄,操守着自己不堪的回忆。

“快点!快点!”午时过半,狱卒不耐烦地催促着。各处的猫零零散散地涌过来,稀稀疏疏的吵闹声引来狱卒的阵阵呵斥。各猫喘着粗气,浸湿的白褂上贴满了星星粒粒的黄沙。星罗班汇合后,小青就迫切地问道:“大飞,武崧,你们这边,还好吧?”

武崧挺着晒得黝黑的脸色,说:“没大碍。小青,你和海漂?”

“宫主和我洗了一个上午的衣物。”海漂打起爪语。

“洗……衣服?”大飞和武崧很是吃惊,“小青,你在星罗班从来都不洗衣服的,什么时候学会的?”

“在……咚锵镇……”小青脸色唰红,咳咳两声转移话题:“有什么发现吗?”

大飞告诉她他们对那排房的猜测,突然压低声音:“俺觉得,俺们可能要找机会去探查一番了……”

终于走进阴凉,众猫响起了舒气声,身上的汗也收敛了许多。武崧点点头,附和道:“嗯。只不过,那里有重兵把守,怕是……难办啊……”

“武崧,丸子说不定就在里面!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一探究竟!”小青扯下缠成一团的水袖,捋下水渍,看向海漂:“海漂,你以后不要再替我洗那么多衣物了,我自己可以来的!”遭到了海漂的拒绝后,小青无奈地摆摆爪,看了武崧一眼。

“说实在的,这打宗监牢真是破败。”小青又愤愤地评论道。武崧轻微一抬眉。大飞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些许兴奋说:“武崧!你不是武家的传猫吗?如果俺们像狱卒亮明身份,会不会……”“不会!”武崧语气明显加重,眉头紧缩,焦急又带着惊恐和愠怒地打断大飞的话,随后补道:“俺觉得,我这武家传猫的身份,并不一定会派上用场……况且,如今已十年逝去,俺武家怎么样了都还是未知,贸然暴露身份可能会带来麻烦……”

“好吧……”小青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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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些日,我这身宗可真是热闹非凡啊。”在云雾缭绕中,墨兰的轮廓愈发清晰,淡雅又朴素的装饰却散发着咄咄逼猫的气势!

“墨兰宗主,西门今日前来,只是想探讨一些小事罢了。”西门笑着抖抖画扇,映出片片飞花。

“西门宗主,墨兰还有要事在身,若无重要之事,那请您就此别去吧。”墨兰微微冷笑,身子已经微微转回。宿雪见状,连忙握拳:“宗主大人,我们此次前来,路途遥远,定是有不情之举。望墨兰宗主您稍稍停歇,且听西门宗主,哦西门相报一事。”

“那,就请步至兰玲园,在粗茶中细细交流吧。”墨兰一抬下巴,就有侍猫匆忙跑进宫内。

“也好。那,西门就不客气了。”西门还是微笑,收回折扇,淡淡韵光闪过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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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猫吗?”白糖高呼。空谷传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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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小青一进入监房,便瘫在地上,享受着一天务工后来之不易的休憩。虽然地面湿冷,但相比于一天累死累活的劳活,她突然发现,这监房格外亲切和温暖。

已经在这里三天了,每天机械而重复的劳动让星罗班的体力透支殆尽,疲惫的神色挂在每个猫脸上。

“小猫们,三天了,怎么样?”老猫在角落里淡淡飘出几个字,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前辈,您也是过来猫,那……为何那狱卒对你的态度却如此恶劣?”武崧盘坐。

“咳咳,难道诸位认为那狱卒要对我毕恭毕敬?”老猫“呼”地吹出胡须,随后慢悠悠地跪坐下,叹气道:“唉,你们也看见了,这监牢里的狱卒们都是宗宫直隶的京剧猫,由宗宫兵部直接掌署,调发、迁补、致仕都归兵部管,都是吃那公家饭的,谁会给你好脸色?”

“也是……”大飞若有所思,随后恭敬地问老猫:“那前辈,您在这已待多久了?”

“约……约……九、十年了吧……”老猫掰着指头,语气里饱含沧桑和无奈。

“前辈,我们该……如何称呼您?”武崧抬爪,用右爪撑着自己疲惫的身躯。

“老夫少孤,仅记吾姓乃杨,你们就叫我……杨老翁吧……”老猫呵呵尬笑。

众猫沉默。不一会儿,便要就寝了。狱卒提着红笼灯一间一间的查,在路过武崧他们时,狱卒停下,众猫警觉。那狱卒带着不耐烦的语气机械地宣读着爪里提着的令法:“你们……是刚来的犯猫吧?现宣读夺明法司判决如下:秉打宗刑部尚书于奕大人令,凡外乡猫触犯我宗法令,视状当罪。尔等违反我宗夺明塔之令,佯作不知,于立夏日擅闯入城。鉴此,犯猫武崧、大飞、小青、海漂应当处以监牢五年之罪。而谅其年幼,且有赎过之心,当以监牢务劳三年抵罪。夺明法司,元和九年,玺印如下。可有惑乎?”狱卒在昏暗的灯火下在众猫眼前提着爪闪过了什么。

“你……”小青的怒气被海漂拉住。武崧和大飞不作声。武崧低头思索,而大飞便偷偷抬眼观察狱卒。

大飞觉察到,那狱卒看老猫的眼神是……恭敬?还是……憎恶?“看来这老猫也……不简单啊……”大飞暗自说话。狱卒离去,一脚踢飞脚下的积水,背影如此蛮横。

“这……何时是个头啊……”小青哀叹。

“我们……真的要在这待上……三年?”小青抓住发愣的武崧狠狠摇晃,“武崧!武崧!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俺看,虽然我们有韵力,但如果要逃出去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况且,丸子他……”武崧微微张嘴,发出细微的声音,不知是为了避免那老猫听见,还是有些经受不住这突来的判决。

“小青,这段时间,你就先委屈一下吧……”大飞和气地劝道。

“宫主她……”海漂的爪语被小青突然的转身打断。没有回答,空气里凝聚着将要爆发的怒火。阵阵乍乍的声响后,小青倒头就睡。

“睡吧……”大飞望着小青的影子在渐渐微弱的白光下不再晃动了,叹气道。

困意袭来。大飞和海漂早已入眠,武崧还睁着眼,眉头紧锁。

“这夺明城的每年立夏日,都禁止外乡猫进入。”老猫的话在耳畔响起。

“所有入城的猫,今后不得出城!”

“尔等违反我宗夺明塔之令,佯作不知,于立夏日擅闯入城。”那狱卒犀利的话语还未散去。

“自从我们来到这夺明城,便怪事频发……”

老猫的话倒是提醒了武崧:如果,这立夏日禁止外乡猫入城的话,那……他们为何会被放入呢?不对!其中必有蹊跷!

武崧忽然想到那天入城时的场景,反复咀嚼老猫话里的门道,一直觉得奇怪,但不知从何而来。老猫苍老的声音渐渐放大,愈发清晰。

像脑海被点点萤光照亮,武崧背后冷汗顿出。

月色忽然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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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初升朝阳。众猫又踏上一条苦不堪言的路。猫群挤挤拥拥,小青漫不经心地晃荡着,忽然擦身撞到了一大猫。被撞得踉踉跄跄,小青急促的道歉声并没有什么友好回应。那大猫奸邪一笑,恶狠狠地低吼:“小猫,想干什么!”身强体壮,小青自知不是敌手,也不能招惹来狱卒的麻烦,只能连连后退忍让。大猫愈发猖狂,忽然瞟见什么,忽的停身,颤颤巍巍地转过去。迷惑中,小青看见了猫群的不远处,老猫正紧紧盯着她,眼神捉摸不透,随后又慢吞吞地扭了回去。

上午事毕,饭食上桌。叶绿鱼黄,红点白花,云雾缭绕,点滴斗斗。看似花样许多,却都是难以咀嚼下咽之物。

大飞推开残破的瓷碗,偷偷瞄向老猫。那老猫独自一猫用餐,悠闲地捏起零散的鱼干,周围格外的清冷。视角转过,身旁的猫都闷着头吃饭,头好像被老猫四散的魄力给按了下去。

大飞心中有了些定数。

忽然,众猫寂静。在阴冷的角落缓缓走出一猫。明显的,是长官猫。海漂神色有些捉摸不透。长官低低提起长袍,提高嗓门,面对着面面相觑的众犯猫,吼道:“众犯猫听令!现,判宗虚无因外猫入侵沦灭,在押犯猫部分趁机逃出。为了夺明城和打宗的安危,防范逃脱犯猫的入城。由宗宫宗主下令,派遣牢里的在押犯猫修补加固城墙,全权由兵部夺明卫负责,要求我牢点遣部分犯猫。现由我,夺明卫刑法司副提督,永殷指派猫员,可有意见?”没猫敢回答,长官猫微微抬额,走向猫群。

“虚无……沦灭……师父!”大飞、小青、武崧一下想到一块了!

“师父他……早已不在了……对吗?”小青的声音忽然哽咽,星罗班哀哀地低下头。万千思绪汇聚在脑海深处。

犯猫中间起了轻微吵闹声。永殷微微皱眉。他知道,派遣谁去一直是个难题。

大飞压低声音:“这……去修补城墙?俺们要不要去?这可是出牢的机会!”

“大飞说的没错,确实是出牢的机会。否则,我们在这狭隘的天地里,根本不可能了解到外面的局势。”武崧瞄了一眼杨老翁,语气沉重。

小青抬起衣袖,拭了眼角,声色有些担忧:“那……为何见这些猫都……看起来……没有任何意愿的样子呢?”

武崧身旁的一猫插进话来:“你们是新来的吧?要我说,这种事千万别被选中!”

武崧握拳请教:“这……怎么说?”

“这监牢接的活都是辛苦活。被派出去的猫都是累死累活的,还要忍着那狱卒的黑脸。而且,这啥报酬也没,谁会去啊?于是,前段时间这永殷便采取了那抓阄的方法,说是为了公平……嘿!”那猫望见狱卒犀利的眼光,自觉地扭了回去。

过了晌午,日渐落至墙头,闷热的风也有些清爽了。下午的活相比上午稍微轻松一些,也让众猫的心情有些缓和。

大飞内心其实很犹豫:“去或不去,都有着各自的理由,但这些都取决于那永殷的抓阄结果,只能看着来吧。”

大飞叹气。回顾这些天,星罗班已经被困在这四天了。但,不仅白糖的消息一点都没有,而且,就连监狱里最基本的情况都马马虎虎知道个半截。这对于接下来的日子并不是好事。

事实上,大飞更加担心的是星罗班众猫。小青在星罗班就性情娇养,不爱体力活,她照顾好自己就是个难题,况且还是身宗宫主,身份高贵,大飞和武崧也不敢让小青受个伤受个累什么的。而且,作为女孩子,让她去……修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大飞想起昨夜,小青和武崧为是去是留的问题起了争执。大飞明显地察觉到小青的情绪波动。

武崧也……浮躁了许多。难道是……思家心切?不对,武崧似乎很不愿与自己的身世联系到一起。大飞知道,武崧一直好强,而白糖来了以后韵力很快的超过了作为师哥的武崧,武崧肯定会有些不甘,但他对白糖的友谊还是很……牢固的吧……事实上,星罗班在没有白糖的日子里反倒有些……不适应……

白糖现在是不是在那边的监牢里不仅不得知,而且生死未卜。魔化的他,每在这持续一秒,性命便多一分威胁。当务之急是要先净化白糖体内的混沌。说着容易,做起来的话……

大飞耷拉下耳朵,沮丧地慢步在猫群后面,引来狱卒的不满。

斜影拉长,落日余晖铺满了大地,闪烁着的天边点缀着几只孤鸟。

今天在晚饭后没有劳作。自由活动的时间虽然短暂,却也是让猫欣慰的。但那边一破烂不堪的土墙上的点名册却实在是大煞风景——特别是对于星罗班一众。

张挂的点名册上,星罗班全员的名字一猫都没落下,晃眼的竹帛就像在嘲讽他们,那挂在顶端的名字还赫然的亮着残留的笔墨。有猫悲有猫喜,星罗班却是不知是庆贺还是烦闷。“去,还是不去,都是有着各自的理由和益处。”武崧撇着嘴,倚着大飞的肩,像是哀叹的口气说道。

“还好吧,毕竟被派去修城墙也可以细致地探察打宗的境况。”大飞说,“实际上,俺担心的是小青……”

武崧和大飞相视一眼,看向一旁骂骂咧咧的小青和劝不住脾气的海漂。

“就连俺们这小猫也要去,估计是看俺们新来的吧……”大飞瞥见那点名册里,共计就……四百一十三个猫,不过……大飞忽然在一团墨纹里看见一张牙舞爪的名字:“杨芩清”。“武崧!那猫……是不是俺们那监里的杨老翁?”大飞拍醒有些迷糊的武崧。

“这……”

夜至,刚刚回监,大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杨老翁,您……是不是也要去……修那个城墙?”

“昂,是老夫啊,怎么了?很奇怪是吗?”杨翁微微不耐烦的语气引得小青连连皱眉。

“这……不仅我们小猫都不放过,连您这老前辈也被包含在内!这永殷也太……”武崧愤慨地感叹。

“这并不奇怪啊。这永殷是刑法司的,就是那打宗刑部的。自从那于奕当了这刑部尚书一职后,整个夺明城的刑狱章规便变得苛刻,特别对于在押犯猫,法令甚是严格啊。”

“而这几次调遣在押犯猫,每次都或多或少有些意外的变故,所以犯猫们的情绪就变得很是抵触。”

“变故?前辈,这变故是什么?”武崧找准了疑点。

“啊,就摔死个猫,累死个猫,饿死个猫吗,也没啥。”杨老翁轻描淡写的语气反而更令猫惊恐。

“于是,为了平息犯猫们的怒火,再派遣犯猫时都是以大带小的形式啊。”杨老翁嘴角不知是狞笑还是哀叹。

“啊……这……看来,我们此行,不太妙啊……”武崧心凉了半截。

白糖第十六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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