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雨下

利久望着窗外，被抹杀的远远不止这些。他听见勇征在唱《Hey, darlin'》，屋外暴雨落下仿佛浇灭了远处的霓虹。小指和小指碰在一起，交换了一些冰凉的触感。

如果说亚当和夏娃交换了肋骨去献祭爱情。那么，破霜计划或许也藏有天意。

但其实利久心里很清楚，破霜从头到尾都一场骗局。

二十年前，机械制造业的主流审美从硬朗机械风过渡为柔软仿生风。不少主流媒体将这种变化包装成技术的革新。十二年前，破霜计划启动，大力鼓动民众报名参加。于是，或主动或被动许许多多普通民众成为了实验室里的样本。他们的身体被切割，组装，粗暴的和机械零件拼凑在一起。这一系列人体实验被光明正大的正义化，人人都觉得自己在为帝都，为科研尽绵薄之力。

那段时间内，机械设备的回收也近乎疯狂。在极度高涨的舆论氛围内，不论有用还是没用的机械制品都会被拿去回收处理。

利久四处逃窜，可是有一天他的小狗不见了。所属权问题很难靠语言来描述，利久是没人要的小孩，小狗是没人要的小狗。实验室里的每个样本都乖顺且遵守秩序，只有利久在歇斯底里。

利久仍记得实验员那个戏谑的眼神，和看一条死鱼没有分别。但抗争是有效的，利久身上添置的部件来自自己的小狗。也许是抱着必死之心，也许是因为利久对小狗的绝对信任。

实验竟然成功了。人类和机械之间的相性是一件非常玄学的事情。但这项实验整体的失败率仍然高达99.9%。利久作为首个成功样本，成了藏珑府里元老级别的人物。

换句话说，藏珑府里的人都死得太快了。

但那个时候利久和其他人一样，发自内心认可这种炼狱模式。所有人都觉得为了帝都荣耀，高死亡率是值得的。十几年来，利久身上总带着伤，有一些来自训练任务，有一些来自升级实验。

直至今日，利久仍不知道当初他见到入间雅究竟是神的恩赐还是惩罚。

接到护卫公主的指令时，利久兴奋的睡不着觉。利久觉得他终于证明了一件事情：他是有用的，是有意义的。利久亲吻着勇征身上的小兔子划痕，然后缓缓睡去。

此时的勇征已经成为了训练区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他躺在利久身边，听着利久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勇征已经进行了1229次自我诊断，每一次都显示性能良好。可勇征并不这样认为，他无法破译出一个吻的含义。这个吻带着巨大的力量击中了勇征，使他丢盔弃甲不战而败。

这很危险❗️

于是这一天勇征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心事。

勇征跟在利久的身后，踩在利久走过的每个脚印上，同利久一起仰望着那位城郭上的公主。那是帝都的心脏，霓虹在她身后漂浮。子民们将抛弃头颅为她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