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赵瑾之死，周父往事

周子舒走出乐无章的时候路上的人已经少了些许，他走向河畔。觉得今日的酒格外醉人。需要醒醒酒，他觉得走到今天实在太累。他想人生短短数十年，他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活的一点也不痛快。

“阿絮你好狠的心啊，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他们还骂我是烂人呢”一人声传出，来人正是温客行

“那可真是对不住啊，兄台就应该离我远一点。会很安全”周子舒并未回头。

温客行道“不要，你我有缘，我就想粘着你。”

温客行望了望人群。他突然拉起周子舒冲进去，周子舒一大娘跄问“你作甚？”

“上元节，小可可是多年未过节了。麻烦阿絮做个地主之谊？让我玩个尽兴嘛”温客行抓他的手势必要他陪玩。周子舒抽出手，给了他一白眼。

说是玩，温客行也太爱玩了。什么东西都要看都要摸一摸。越热闹的地方越是要去还吆喝。这样一来今夜大街上他又被围观了。周子舒觉得太过招摇

眼看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周子舒道“温兄，今日玩到这个时辰了。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温客行却笑了“阿絮，既然你都陪我到这个时辰了，咱们去喝酒吧！”

周子舒道“温兄是否听不懂后会无期？”

温客行道“懂啊，我可真是太懂了，我跟许多人都后会无期了。怎么不懂，哎呦阿絮，喝酒嘛。陪人就陪尽兴啊，不然我可舍不得和你后会无期”

最终周子舒拗不过他，满不情愿的陪他去酒馆。谁知最后喝了个酩酊大醉。早上还是酒馆小二唤醒的他，再一看温客行已无身影了。恍惚的让他以为只是做了个梦

一早就要上朝，他忙不停的赶回去换官服。周子舒畅吸了几口气。心情大好。连同那绣狮子的官服都看起来顺眼了。

他一直不愿意上朝堂即使做的再好，都会被人寻个蹩脚理由各种参。但他还是做到了二品，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叩拜独独不见赵瑾，赫连翊端坐龙椅之上。询问出声“丞相今日可是身体有异？怎不见他”

底下人沉默了，京兆尹府陆丰颤颤巍巍道“启禀皇上，丞相，昨天相府管家报案，夜里丞相死在自己肩舆里在结束当晚娱乐回来的路上……。”

这一消息在夜里已经传遍了。此案蹊跷，抬轿的小厮们都说，赵瑾一直好端端的坐在轿子里，因是晚间，没人靠近也没人路过。

八个小厮当晚就收押，分别询问的结果一致。仵作验尸也没有发现毒物，身上也没有伤口，就这么突然暴毙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混乱无比，丞相党羽众多，现在群龙无首。个个都怕被人盯上——没有人相信赵瑾是突然暴毙而死的

赫连翊也颇为惋惜，以及愤怒。让京兆尹府五天内结案，必须找到凶手。

周子舒知道赫连翊在演戏。户部尚书李松德当堂提出，昨夜参加乐无章的活动是丞相最后的路径。还有意无意说到周子舒也在场上

众人皆知，能到丞相一位中间踏着多少人的血。最重一脚就是一位异性的王爷，十六年前先帝还在，赵瑾称有接到密报发现周王爷与大禹国细作私下密谈。夜半带着伏兵在城外的三太子庙里围剿，当时消息一出满城哗然，一位守着大梁与大禹边境的将领与大禹细作深夜密谈。这种事情，不就是板上钉钉的通敌叛国？

先帝收押周王爷，虽最终没有下令说明“通敌卖国”但是也全权将此事交给赵瑾查办。最终死于狱中……

求情之人不是被贬就是被罚甚至明里暗里“穿小鞋”。容不下其他声音

在外界看来，此罪已定

但是先帝并未下诏书，而且当时的宠妃也就是赫连翊的母亲与这位王爷还是姐弟关系。此案一了百了，连个像样的收尾也没有。在此后死了一个将领一个兵部侍郎却平步青云，甚至扶摇直上。

外界对此事多有商论，十六年也没有消散。只是因为——还站在庙堂的周子舒

在外都说是因为赫连翊当上了皇帝所以周子舒才能坐在如今的位置

其实外界说的没错，周子舒明白。十五岁那年四季山庄陨落，少年庄主不负重担。八十一人归顺朝廷，不，不对。是随周子舒归顺了当时的晋王如今的皇帝——赫连翊

他能在这个位置，穿这身官服。也是拜赫连翊所赐。他就是皇帝最锋利的刀，杀人放火情报监视。他们不知道的实在颇多

重臣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甚至有人狗急跳墙直接要求审问他。朝廷上热闹急了，周子舒回头望了一望，游思起来。许多人看他回望慢慢静了声。

少顷，周子舒开口道“启禀皇上，臣昨夜的确在乐无章遇见过赵大人，但我先离场而后并未与赵大人接触”

有人在后面小声嘀咕“谁知道你出去干嘛了，你一身江湖功夫难保你杀人于无形呢？”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了，看样子他已经被这些人定义了

“启禀皇上，微臣出乐无章之后与一友人在街游玩，甚至在一酒馆喝醉了酒今晨才匆匆从家换上官服”周子舒又开了口“酒馆小厮还有摊贩都有见过臣，臣愿自证清白。请辞让人调查”

听完，朝上居然静下来。有人腹议有人奇怪，但都不知周子舒究竟想要做什么。辞官？居然辞官

虽然不知用意，但有些人就是看不惯他，除去有些军中之人，许多人都等着他被罢免。如今居然辞官了？有人兴奋有人讥笑

只有他自己在为自己庆祝

“子舒。”是赫连翊开了口，声音却冷了下来“此事你自清白不必自辞！朕就当做没听见！赵丞相一案京兆尹府全权负责！只有五天。无事就退朝吧”赫连翊一句话驳回他的请求，也让许多凑热闹的人不敢再言。没人见过皇帝这等气场，聪明的人已经明白。已经变天了

退朝之后，居然有几人来向周子舒寒暄。周子舒顿感一阵恶寒，清晨醒来的愉快也不翼而飞了

正下百步梯，身后的魏公公叫住他“哎呀周大人周大人，等等”

周子舒停步回头，问“魏公公可有事情？”

“周大人，您走的太快了，不愧是神勇无比的军人。皇上请您怜心殿一议。请您和我走一趟吧”魏公公先谄媚一句才道目的

身旁陆续有人走过，许多人都听见了，请去怜心殿顾名思义就是“请你来我最喜欢舒心的地方叙叙”新宠无疑了

周子舒只得穿这官服跟随魏公公。

一进怜心殿，魏公公就下去了。待身旁左右没了人。赫连翊一个书简扔过来“子舒！你想干嘛？辞官？朕费尽心思，眼看赵瑾死了！你我就高枕无忧了！怎么？你想逃去哪里？”赫连翊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