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ven

11.

艾希莉在走廊上匆匆走着，她刚下课，戈德里克又给她布置了一大堆作业。

现在她很少熬夜了，戈德里克也不敢拖堂到宵禁后，怕被赫尔加骂。所以现在也就八点多，她暂时还不想回寝室。

脚步一拐，她慢慢爬上旋转的楼梯，来到拉文克劳的天文台上。这是一个很温暖的夏夜，晚风轻拂，软软地扫过她的脸颊，艾希莉低头向下看，下面的一切都似尘埃般渺小，离她好远好远。

突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女孩惊叫了一声，险些掉下去。

艾希莉勉强抓住栏杆，猛地回头。黑发男孩正半倚靠在扫帚上，笑嘻嘻地望着她。艾希莉刚才看得太过于专注，都没有注意到他的逼近。

“阿伦！”她一把扯掉他的手，“你想蓄意谋杀我吗？还是你以吓唬人为乐？”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哎，你别生气嘛，”阿伦将头发抓得很乱，“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艾希莉怒气未消，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是，你听我说——”阿伦急急忙忙地辩护，“今天天特别好，我是想着和你去欣赏夜景来着……我刚才去飞了一圈，可爽了，你看，我可以带你。”

“我恐高。”艾希莉冷漠地说。

“那你怎么到天文台上来，还往下看？”

“……”艾希莉紧绷的表情有些破裂。

“我不会骑扫帚。”她抛下一句。

“没事儿，我都说了我带你啊，你坐我后面就行了，”阿伦得意地亮了亮牙齿，“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你的技术，只是单纯不放心你这个人而已。

“不去。”

“别啊……你不想我告诉老师你在他的魔药室里薅了那么多珍贵药材吧。”

“……”

“还有你好几次大半夜偷偷跑到黑森林里采摘草药的事？”

“……”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的？”艾希莉终于忍不住了。

“别小瞧了我的隐形衣！”阿伦耸了耸肩，“来吧，就一小会儿。”

他突然抿起唇，瞪大那双小鹿般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她。

“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呢……”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艾希莉的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就算是陪他过个生日吧。

“好吧。”她的气早就消了。“看在你生日的份上。”

“好耶！”阿伦跨上扫帚，又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身后。艾希莉小心翼翼地跨上去，坚硬的木头硌得她生疼，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用手环住男孩的腰。

“坐稳啦！”阿伦兴致勃勃地说，“走喽！”扫帚“嗖”得一声腾空，将他们带到茫茫夜色之中。

黑夜包围了他们。置身于高空，一切都变得渺远而不真实。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着暖黄的光芒，那是离霍格沃茨不远的，也是唯一的巫师村庄霍格莫德。城堡高耸在一边，巍峨雄壮，透着庄严的气势。这是艾希莉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霍格沃茨，她突然发现他们的学校是这样美，这样厚实而温暖。

耳边风声呼啸，一切都成了丝丝剪影，虽是夏天，但坐在扫帚上的艾希莉还是感到有些冷。她裹紧了袍子，身体不由得向前靠了靠，直到碰到阿伦。男孩的身体精瘦却滚烫，她紧紧抱住他，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向上看！”阿伦的声音传来，艾希莉照做了。抬头的一刹那，她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迎接她的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无数颗星星在黑丝绒般的夜幕中闪耀，耀眼夺目，美得令人心醉。她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天空，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很漂亮？”她看不到阿伦的脸，但是她知道男孩此时肯定露出了惯有的，得意的笑容。

“真的很美……”她低低地说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星空。”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阿伦操控着扫帚直直地向下俯冲。艾希莉猝不及防地抓紧他，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席卷了全身，她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女孩的尖叫声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在辽阔的天际回响。阿伦乱糟糟的黑发扑在她脸上，毛茸茸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脑后飞扬。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艾希莉睁开了眼睛。

“好啊，你要是再敢突然来这一出——”她刚要开口斥责阿伦，突然不说话了。

她终于发觉他们降落的位置在哪里：此时此刻，他们正在绿湖上低低地飞行。夜晚的湖面波光粼粼，浮动的光像跳动的金子，静静地月影像沉入水中的玉璧。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触到清冽的湖水，格外舒适。她索性就将五指都浸在水里，在湖面上开出一条银色的道路。

“怎么样？不后悔吧！”阿伦扭过头来。男孩榛色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星光，挑起的笑容中全然是单纯的快乐与意气风发。黑暗中，艾希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她感到脸上有些发热，心跳漏了一拍。

“好好看路，别走神！”她有些急躁地捅了捅他的后背。

“OKOK！别戳了，疼死啦！”阿伦转过身，重新背对着她。艾希莉喘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发现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刚才她是怎么了……唉，她最近对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和情感都捉摸不透。

她竟然会觉得咋咋呼呼的烦人精阿伦很可爱，还有点……帅？

大概是脑子坏掉了吧。

扫帚并不是很挤，但空间也不算宽裕。少年少女紧紧贴在一起，两颗心一模一样地炙热。

“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艾希莉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返回城堡了，但是情感上她却丝毫不想结束这场美妙的旅行。

“好，听你的。”阿伦在空中华丽地绕了个圈，朝来的方向疾驰。

返程的途中，一路无言。

终于，熟悉的天文台重又映入眼帘。越过栏杆，他们轻轻落在地上。

“结束啦，”阿伦有些惋惜地说，“美丽的小姐，请拿好随身物品，该下车了。”他笑嘻嘻地鞠了个躬，“能带您游览苏格兰的夜色，是鄙人的荣幸。”

艾希莉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波特司机辛苦了。”她歪了歪头，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也祝波特司机生日快乐！”

“谢谢！”男孩眼中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有些诧异，“很抱歉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我会给你补上的。”

“没事的，我又不在乎这些，况且，你能赏脸和我去玩这一趟，也算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啦。”阿伦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走，我送你回去。”

“……好。”艾希莉顺从地跟在他后面，暗暗盘算着这个年纪的男孩会喜欢什么。

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前，他们不得不就此分别。

“晚安。”阿伦眨了眨眼睛，“明天见。”

“嗯，明天见。”艾希莉露出一个浅笑，“谢谢你，我今晚过得很愉快。”

没等阿伦说什么，她就爬进了休息室。门在身后关上。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梦一般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