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日子过得飞快，似乎一眨眼就到了深冬时节，气温也逐渐下降。小巫师们满心期待着放寒假，他们缩在长袍中，一边心不在焉地听课，一边幻想着圣诞节的种种快乐。

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是罗伊娜的法阵。课上到一半，窗外突然开始飘雪。雪花漫天飞舞，像一个个精灵般轻盈地旋转，不一会儿草地上便积起薄薄一层。大家都来了兴致，一个个都向窗外瞟，没有人再关心什么法阵该怎么画

在提醒了不知道第几个人专心听讲后，罗伊娜也终于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她敲了敲桌子，提高了声音说，“既然你们没有人愿意再听这最后一节课了，我们提前下课如何？”

欢呼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兴奋起来。

“拉文克劳教授万岁！”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其余人应声附和。罗伊娜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深蓝的眼眸中全是笑意。

这群孩子……真是可爱。

“放假了，作业可要记得做。否则我会非常生气！”她假装严肃地说，“好了，大家可以走了。”

小巫师们推推搡搡，嬉笑打闹着离开。他们在走廊上奔跑，赶去大礼堂吃饭，心中雀跃不已。

浓郁的节日气氛飘荡在空中。罗伊娜赶到礼堂时，发现它已被装饰地焕然一新。一颗巨大的圣诞树立在一边，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她的三个同伴正步调一致地挥舞着魔杖，将一串串饰品送上去。

不出所料，这肯定又是戈德里克的主意。

“你来啦，罗娜！”赫尔加率先发现了她。褐色卷发的女巫转过身来，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们在装饰圣诞树，你觉得怎么样？”

罗伊娜仔细端详着三人的杰作，然后轻轻鼓起掌来，“很漂亮，我很喜欢，”她顿了顿，视线对上赫尔加温暖明亮的棕色眸子。

“我很喜欢。”她又重复了一遍，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真的。”

“我就说她会喜欢！”戈德里克将最后一颗巨大的星星送上树顶，他的身旁聚集了一群孩子，抬着一颗颗小脑袋，发出一声声赞叹。

“我让孩子们提前下课了，”罗伊娜说，“他们实在是兴奋过头了。”

“难怪他们这么早就来纠缠我们了，”戈德里克挑了挑眉，“这可不像你啊，亲爱的罗娜，我以为你是我们四个人中最爱拖堂的那个。”

“亲爱的？”赫尔加眯了眯眼，似笑非笑，“还是去找你的萨尔吧。”

“我不认识他，”萨拉查说。黑发男人抱臂站在那里，半开着玩笑说，“不知道是谁又花了一个下午赖在我办公室做实验不肯走，还顺便炸了半边墙。”

“哟，萨拉，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戈德里克一脸无辜地否认，“最后我不是还帮你修好了吗？”

“那你把我整间办公室都炸掉的那一次呢？”

戈德里克：“……”

“还有那次，你深更半夜做魔药失败把校长室炸成废墟，还跑到我那里去抢我的床？”

戈德里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睡觉时偷偷把我的头发染成金红色！”

戈德里克：黑历史有些多啊（嘿嘿笑）

“那你学院里那帮小鬼还不老是缠着你不放？”他终于找到声音，“‘院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院长，您看我又学会了一个新魔咒’，”他捏着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小巫师的嗓音，“说真的，萨拉，他们一个个打着的鬼主意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吧！”

赫尔加和罗伊娜兴致勃勃地观看二人的拌嘴日常（又名醋王戈迪和真像帝萨拉的一对一辩论），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阻止他们的意思。

拜托，白巫师和黑巫师吵架什么的难道不是最有意思的了吗？

“什么鬼主意？”萨拉查有些好笑地说。

“就是拆——”戈德里克下意识地回答。可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他有些仓促地微微别开脸，耳尖通红。

“没什么，”他说。余光看到一群脸色奇特不一的孩子们带着期待的目光盯着他（当然，不包括正用毫不加掩饰的仇恨的目光瞪着他的莫林和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伊莉斯），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孩子们都饿了，我们开饭吧，”他率先走到桌边坐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轻描淡写道。

“看什么看？”他捕捉到赫尔加和罗伊娜戏虐的神情，“哦，拜托，搞得像你们俩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一样！”

“至少我们没有像你那样明显，伟大的骑士先生，”罗伊娜笑吟吟地反驳。

“……”这是变相承认了吗？不过好像自己也没什么话好怼回去？

“你们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戈德里克厉声喝道，“没有人想吃饭吗？”

一阵脚步声和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小巫师们手忙脚乱地坐下，互相使着眼神。千年前的孩子们一个个鬼精鬼精的成熟。

对于萨拉查和戈德里克二人复杂的关系，他们的弟子怎么看呢？

答案是反对（包括表面上的无感）vs赞成（2:2）

简单来说，就是格兰芬多的弟子赞成，斯莱特林的弟子反对。

阿伦从小就跟着戈德里克他们长大，自然也觉得“斯莱特林教授挺好的啊”。可以说，他算是少数几个不是特别害怕萨拉查的学生。

莫林自然不必说了。伊莉斯并不曾明确表过态，不过那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别人再怎么反对，只要是萨拉查认定的人，就再也别想让他改变主意。他们的想法通通不算数。

艾希莉本就是萨拉查学院的学生。一个是对自己还算颇为照顾的院长，一个是严格到令人吹毛求疵但在她心中算是顶尖偶像级别的老师，他们要是能在一起，没准儿她分到的喜糖还比比一般人多些呢。

这种微妙的情感一直伴随着她持续到圣诞节。经过几天持续不断的累积，雪已经有了好几英尺深。小巫师们纷纷出门打雪仗。阿伦领着一帮格兰芬多对战斯莱特林，雪球大大小小，却也都威力十足。

在图书馆耗了一个上午，一口气写了三篇论文的艾希莉无可奈何地被罗伊娜赶了出去。她刚跨出门，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声，她躲闪不及，白色的雪花瞬间在她的额头上绽开。

“呃……”阿伦挠挠头，有些抱歉地冲她笑笑，“没事吧，艾希莉？”

艾希莉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雪水。阿伦放心地转过身。

“扑”地一声，他蓦地感到后脑勺一阵凉意。

“嘿——”他猛地回头，还没来得及质问这悄无声息的偷袭，眼睛就被一片白色给模糊了。他草草抹去脸上的雪，就只见三个雪球排着队，一个接一个似的射穿空气，气势汹汹地朝他袭来。“嗖嗖嗖”三声划破长空，带动一股气流，直冲他而来。

“砰砰砰”，全部正中目标。

阿伦气恼地抬头，“艾，希，莉！”他咬牙切齿，冻得牙齿直打颤，看起来狼狈极了。

几米开外，黑发女孩抿起唇，嘴角上扬，她摩擦着手中的魔杖，眼中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似报复般，雪球又开始漫天飞舞，只不过这次是朝着她的方向。女孩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和矫健轻松躲闪开来，微微喘着气，却带着胜利的昂扬。

“玩真的吗？”阿伦的语气疯狂而又兴奋，他操起魔杖，“来啊！只许用魔杖，不许用手怎么样？”

“行啊，”艾希莉念出一串复杂的咒语，五六个雪球从地上自动升腾到空中，形成一个圆，像汽车轮胎般翻滚着朝阿伦奔去。男孩一侧身子，堪堪躲过，随即魔杖一挥，操纵雪堆形成一个巨无霸的雪球，朝艾希莉砸过去。

艾希莉也不急。魔杖向下一砍，大雪球便在一刹那间迸裂碎成十几个小雪球，星星点点地射出去。阿伦不慌不忙地变出一个屏障，雪球撞到柔软的面上，又反弹回去，像子弹一样直冲艾希莉的面门。

女孩手臂干脆利落地劈将下去，小雪球应声爆炸。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她周围飘落。

“不错啊！”阿伦冲她大喊。

“你也不赖！”艾希莉回应道。

二人相视一笑。

“走，去打其他人！”阿伦斗志昂扬，“我们俩在一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迎着阳光，他浅褐色的眸子闪烁着意气风发。

“去就去，”艾希莉也来了劲。滚烫的热血在她的体内奔涌，她的脸冻得通红，心砰砰直跳，身体却从未感到如此的酣畅淋漓。

很快二人对决就变成了混战。普普通通的打雪仗硬生生被他们玩出了各种繁多复杂的花样。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抛开了往日闷在教室里的躁动与沉闷，任性地放飞了自我。

赫尔加来催他们回城堡吃晚饭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狼籍的雪地和一群玩疯了的孩子。每个人衣服上都是雪，浑身湿透。他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才是孩子们真正该做的事。赫尔加打量着一张张笑脸，没来由地想道。他们不该体会战争的残酷血腥。能够让每一个学生都安全快乐地长大，是她，也是他们四个人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