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45】苏暮雨分线

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嘈杂。

朦胧间，似乎有人在她耳旁耳语着什么。

可，她却怎么也听不清。

她，这是死了吗？

落衣脑子一片空白，神情木然。

司空落衣我，死了吗？

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却不料扯痛了身上的伤口，瞬间气血翻涌剧咳起来。

一丝殷红伴随着她的咳嗽从唇角不断溢出。

她正觉得自己咳的肺都要炸了之际，

忽然一阵凉意袭来，正在她的唇边来回擦拭。

落衣心中一惊，兀得睁开了双眼，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莹白的纱幔。

她缓缓转过头，侧目望去。

方才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坐在榻边，眉宇间却流露着几分憔悴。而此时，他正伸着抓着帕子的右手，因为她的突然苏醒而感到十分仓促。

司空落衣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落衣张了张快要干涸的嘴，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低沉的。

她手撑着榻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你既已身负重伤，那便好生躺着。”

一道清冷的男声在榻边传来。

一如他给人的感觉般，清冷自傲难接近。

司空落衣是你救了我？

落衣吃力的半倚在身后的床头，精致的小脸因重伤而变得苍白。

灼言顺路罢了。捡你回来时你仅存一息，你能苏醒全靠自己的意志。

少年的语气不起不伏，不喜不怒，仿若冰霜的脸上，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多余的表情。

落衣一噎，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问道：

司空落衣我叫落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灼言灼言，深知灼见，嘉言懿行的灼言。

司空落衣灼言，是个好名字。

却与他的气质出入颇大。

落衣腹诽道。

许是感受到落衣那道审视的目光，灼言锋利的眉头一皱，毫无波澜的眸底不经意掠过一丝不悦。

当感受到那道满载审视的炽热视线时，灼言立刻收起自己的眼神，下意识地躲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紧接着微微侧过脸庞，选择了不予理睬。

毕竟被一个陌生女子这样直勾勾的盯住。多少令人不适。

灼言你尚未痊愈先休息，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熬了粥。

灼言锋利的喉头蠕动几番，欲言又止，随即双手推动着轮椅的轮子转过了身去。

直到、他在经过没有门槛的房门时，皎洁的月光恰好洒在他的身上，落衣方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冷言少语的少年竟然不良于行......

大抵正因如此，分明是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这般暮气沉沉......

纵然如此，反观自己，又比他好的了多少？

这几年来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如今更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落衣倚在床头，过去的回忆如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一一掠过。她望向屋外，那双曾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此刻正逐渐失去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她的眼神充满复杂之色，像是无助、忧郁，又仿佛掺杂着一丝恨意。

殊不知,这一切竟叫再次返回的灼言收入眼底，

这次，他的身后则跟随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小厮，头顶白色布帽，腰间系着一件已经开始泛黄的围兜。

期间，当落衣问起灼言的家人时，灼言冷漠的脸庞上方才有了一丝动容。

只见他眼神闪烁，紧紧锁定在落衣身上，一言不发，那目光让落衣觉得有点瘆得慌，心里不由得一阵虚，只好挪开视线避开他的注视。

落衣自知自己说错话了，只能一个劲的干笑着。

之后的几天里，每天灼言带着小厮按时送饭送药的，一顿不落。

索性，在他的悉心照料下，落衣恢复的也很快。

灼言若我没认错，你手中佩剑应当是十大名剑之一的无忧剑。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二人俨然互相放下了戒备，灼言偶尔也会主动来找她闲聊。

这不，这几日一直见她反复擦拭着佩剑，认真打量起剑身之时，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剑，正是失传已久无忧剑。

落衣放下布，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无忧剑，复抬眸看向相对而坐的灼言，张了张嘴，乌黑的眼珠滴溜一转，忍不住打趣道：

司空落衣没想到灼言公子隐居山林多年，竟知道十大名剑，亦认识此剑。

灼言听罢，眉眼一挑，淡然自若道：

灼言我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心中却也有个江湖梦。

这回，落衣刻意留意了一番，当灼言提及“江湖”二字之时，波澜不惊的眼中有波光流转，其中尽是向往之意。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他眼中光彩瞬间消散。

灼言只可惜我的腿……

灼言所以，不得不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言语间，他垂首望着自己那尽废的双腿，悲愤交加。

却又那般无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