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沈翊画骨

苏和在医院里头待了一晚上。

——当然，不是她乐意呆在医院，只是顾魏害怕她乱跑，硬是拿着他的什么专业书籍坐在她的病床旁边读到半夜才被她赶回家。

念在这家伙一片对她好的心来说，她便在医院里待上了一宿。

今天顾魏是还有好几场手术要做的，虽然他说自己不是主刀大夫——那也是要待在icu里边的，不是吗？

那她便趁着这个时候再出去一趟。

医院里行事大有不便，尤其是她要顶着段柒的模样和沈翊视频，帮他画骨头啥的。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加之他看不到真正的骨头，那就是一个没法完成的任务。

可是毕竟答应了沈翊，还是需要帮一帮的。

所以今天早上，在顾医生踩着上班的时间又来病房的时候，她便假装还没醒，就躺在病床上。

眯眼看着顾魏帮她轻悄悄地拉上了窗帘，又帮她掖好了被角。

又等了十多分钟，等到顾医生必定坐在他的办公室的时候，她才悄声地溜出了医院。

“柒哥早啊！”

“柒哥好！”

“柒哥今天又来帮沈老师画像啊！”

一进警局，他便收获了一串的招呼声。

一个个的全都已经认识他了，毕竟他也帮忙破获了两起案子了，这些个杜城手底下的，跟他也都熟识了。

“早啊。”他朝最后像他打招呼的李晗撅了撅嘴：“又是被沈翊压榨的一天啊！”

“谁让柒哥你画得好呢！就能者多劳啊！”蒋峰也上前来打岔。

李晗往沈翊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一眼，段柒也顺着看过去，这么早，屋里已经是亮着的了。

“柒哥快去吧，沈老师好像昨晚都没回家！”

“一晚上没回家？”那他是跟屋里头忙了一个晚上了？

段柒微微皱眉，这对身体可是很不好的。

他瞥见了杜城桌子上放着的两个饭团儿，估计是蒋峰还是哪个同事给他带的早饭。往沈翊办公室走的时候，便顺手拿了一起。

“饭团儿我就拿走了啊，让你们沈老师将就将就！”

他不确定沈翊是不是在休息，所以连门都不敲，便直推而入。

这家伙半趴在画板上，一只手握着削尖了的铅笔压在纸上，另一只手上也攥着两根铅笔，在纸上涂涂抹抹的，眼神专注，认真极了。

段柒的声音很小，没有惊动沉溺在画像之中的沈翊。

他拿着两个热乎乎的饭团，轻手轻脚地靠过去，站到沈翊的背面。

去看画板上，沈翊正在描摹的画。

这玩意儿尚且称不上是一幅画的。

有的只是满篇儿的小圆点。

这些是沈翊看了、摸了一晚上，才点出来的东西，是人脸上的各种骨。

现在的状态下，算得上是有了灵感的，不能被别人打扰到。

于是段柒就站在沈翊后边，看他拿着笔一点一点地将点点串联在一起。手边没有橡皮，就用手的侧边去摩擦两下，算是描摹。

沈翊勾了多久，段柒就在后边站了多久。

期间，李晗还来转悠过一圈儿，刚要张嘴的时候，看到沈翊身后的段柒一直在对她做手势。看懂后，悄悄地给两个人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沈翊勾勒了四十多分钟，这才堪堪给这个女孩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他把笔扔在一旁，胳膊肘支在画板上，用手去揪起眉间的皮肤。

一晚上没睡，就在研究这个头骨，以至于现在刚一放下笔，便头疼得不行。

“画完了？”段柒这时候从沈翊的身后边走了出来，拉过了另外一张椅子坐下。

他把两个饭团儿给沈翊扔到了画板上。

“饿了吗？吃点儿吧。你吃完就去休息会儿，我接着你的画。”

沈翊这时候刚想起来段柒也在屋里——其实刚刚的开门声他是有印象的，只是那时候还在关键时候，便没有出声，这一画，就忘了段柒也在屋里头。

他又捏了两下脑门，捡起了画板上的饭团。

四十分钟过去，饭团还是温乎的。

不难想象，是段柒一直用手捂着才弄出来的效果。

沈翊打开了一个，慢腾腾地开始吃起来。

身旁坐着的人已经拿起了他刚刚的画稿在看。

看了片刻，又转去看他昨天一晚上照着那人骨头捏出来的人像。

沈翊吃着手里的饭团，眼睛一直注意着段柒的动向。

他看见这人对着两个东西皱眉。

“怎么了？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你画的没问题，只是我觉得这人骨头感觉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了？”

沈翊从座位儿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旁边，拿起了那个头骨。拿在手里，转了两圈，放回原处，又看向段柒手里的画作，反复比对了片刻，还是没有看出段柒所说的奇怪之处。

段柒也在反复地将两个物件儿对比着看，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异。

他将画放到了一旁，推着沈翊坐到他的办公桌前边。

“可能我感觉错了。你先别管这些了，后边我来画，你负责睡觉就成。”

段柒霸道地一挥手，将沈翊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自己则是坐到了刚刚沈翊的位置上，把人骨放到了沈翊的办公桌上，正对着他就能看到的。段柒扶住了画板，抽出几张白纸来，将沈翊刚刚勾勒的粘贴在画板的一角。

拿起几根铅笔，便开始心无旁骛地画。

画骨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即使沈翊已经为他勾勒出来了骨头的大致情况。

删删改改涂涂抹抹是避免不了的。

段柒将第三张草稿扔到了一旁。

下一版，他就能画出这个女孩子的模样了。

“沈翊……”

他侧头去，想叫沈翊递给他两张白纸。

转头发现，沈翊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呼吸声很轻，睡的却是挺熟的。

段柒脱掉了衬衫外套，给他盖到了身上。屋里头虽然不冷，但这样光穿一个半袖睡，也容易感冒的。

他抽出来了两张纸，再画时，笔尖接触纸张，压着画板，声音比刚刚小了很多。

段柒拿着画好了的图像出去了，顺带着把门关好了。

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这幅画看上去也是哪里怪怪的，可是时间紧任务重，还是先将这幅画拿给杜城他们去比对一下最好。

他们那边应该也调出来了学校近十五年的学生资料来，对比一下即可。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对于这方面的技术，他可真是一窍不通的，看着李晗摆弄电脑，上边的数据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大片，不解地提问。

“快了快了。柒哥，诶！出来了！”

对比出来的人叫任晓玄，是十二年前在这所学校里读小学的学生。

十二年前，她的母亲来报案，说是任晓玄失踪了。

当时的警方也帮着找了两个月，但是一直都没有任晓玄的下落。

后来，任晓玄的母亲也不来警察局找了，这件事儿就被当时的民警忘在了脑后。

十二年前，任晓玄在这所小学里念六年级时候失踪的。

十二年前……

“你帮我查查，那个鹿晗是不是跟任晓玄同届的？”

李晗觉得奇怪，但是也按照段柒的要求，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起来。

半分钟后，电脑上已经有了答案。

鹿晗和任晓玄，确实是同届毕业生。

两个人是邻班的同学。

“柒哥，这个鹿晗是有问题吗？”

实在不是她想这样怀疑，只不过看段柒了然的表情就甚是疑惑。这鹿晗本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目击者罢了，可是要是与这莫名其妙死亡的小姑娘是同学，那么他身上的可疑度就大大增加了。

“别瞎说，我去看看沈翊去。”

段柒刚刚叫李晗查查鹿晗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还真是同学关系。

这就有意思了。

还得联系联系鹿晗才好。

原是他还想着等这个案子破了，问问他感不感兴趣跟他搞几首歌的，现在看来，还是得先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嫌疑后再说了。

他缓缓推开了门去，害怕打扰到沈翊。

谁知道这家伙已经醒了，正在对着那人骨头看呢。

《猎罪图鉴》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