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他，才帮我的？” 王一博吃面的动作并未停止，像只是在聊着稀松平常的话题。
6、意乱
肖战住的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房间还算大，整理得很干净。
刚到帝都的那会与周琛合住的，后来周琛有了女朋友，便搬了出来，谁知搬出来没多久，那二逼就分手了。
一个人住难免有些过于安静和清冷，好在周琛住得不远，平时不加班周琛会过来蹭饭，忙碌的时候到家洗漱就睡，倒也没觉得什么。
肖战感受到攥住他衣角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他仍旧是一点睡意也无，脑子里混乱地想了一堆杂乱无章的往事。
十九岁那年，高考结束后同学聚会，他骑着自行车顺路送一位女同学回家。他本是想让女同学打车的，但对方不肯，又不好丢下女孩独自走夜路，最后无奈才载着她走了一段。
到小区门口，他停了下来。女同学跳下车的同时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低着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肖战，我我喜欢你。”
随即，转身便跑。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肖战都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情况？女同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女同学是班长，平时关系还挺好，从没往那方面想过，这个表白来得太突然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前方的路灯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孩，正定定地看着他。
片刻后，男孩一言不发，转身消失在了转角处。
肖战看着消失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然而因为心绪不宁，慌慌张张地踩着自行车，歪歪扭扭骑出S形的路线，将摔不摔。当他扭着S来到转角处时，男孩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男孩。
有一次他骑车载着同是邻居的另一个小孩，男孩知道后把对方给打了，被打的小孩哇哇大哭，怎么也哄不好。
“跟他道歉。”肖战有些严厉地对着男孩说。
“我不。”男孩愤怒地推倒了自行车。
后来肖战才知道，男孩是不喜欢别人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因为那是他的地盘，从此肖战也没再载过别人，偏偏好巧不巧。
那时，他到底看到了没有？
这个困扰了他五年的问题。
后来，又去了几次男孩家，但都没有人，以为出远门或回老家了。一直到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男孩的时候，开门的却是陌生的面孔。
从此男孩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些被他藏起来的记忆，如今仍是历历在目。肖战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最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清晨一缕阳光温和地从窗外洒进来，窗帘被微风带着轻轻翻飞，影子摇曳。
在这安静的早晨，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绕着山路走得累了
去留片刻要如何取舍
……
肖战动了动身体，睡眼惺忪，想要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然而入眼的却是一张硕大的脸蛋，近在咫尺。
砰！！
突然一声闷响，原本就迷迷瞪瞪的肖战，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得晕头转向，十万颗小星星在眼前旋转，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纳闷。
这人，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
而一边的手机铃声还在响，他一把捞过手机，刚接听，便听到对方急不可耐的声音响起。
“驸马。”遭瘟的周琛还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笑着大声说，“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肖战一早上受到的惊吓顷刻间化作一团团怒火，咬牙切齿道，“g u n！！”
“哦哟哟！”周琛说，“驸马这起床气，人家好怕怕喔！”
“二逼，”肖战磨着牙，“有事说。”
“没事啊，就叫你起床。”周琛说。
“……”肖战微微仰起头默哀三秒钟，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想要把这二逼揍一顿的冲动，问天问大地，这是怎样一个铁子？自己交的，认命吧，自暴自弃道，“挂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同时睡意也跑没了影子，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你没事吧？”
只见一大早，被他闹出来的动静给吵醒的王一博，正坐在床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他，而肖战就是能感觉到，那似笑非笑的眉眼。
“……”肖战脑海里飞速地闪过，这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的全过程，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没事。”
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原本尴尬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峰。
“你……昨晚喝醉了。”过了好一会，肖战挠了挠头，不知道喝醉的人有没有记忆，决定自己先开口。
“嗯。”王一博应了一声。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在我们小区长椅上睡着了。”
“嗯。”
肖战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很心累的事儿，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挤，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瞅着王一博的脸色还算平静，才继续道：“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就擅自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王一博看了看他，“我记得。”
“哦。”肖战长长呼出一口气，记得就好，不然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而且是在自己家，怎么都觉得像是他做了什么事似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好，”肖战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找了一套洗漱用品递给他，“全新的。”
“谢谢。”王一博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走进盥洗室。
肖战此时才发现，床上早已经理得整整齐齐，仿佛昨晚没人睡过似的，然后找了一身衣服换下。
来到厨房，放了一锅水，又从冰箱里取出两枚鸡蛋，煎了两个太阳蛋。
王一博出来的时候，两碗热腾腾的面已经摆放在餐桌上了，还配了两碟小菜。
“吃早餐吧！”肖战见他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双筷子，“最近太忙，有段时间没去超市了，将就一下。”
王一博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面，在一瞬间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然而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了，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谢谢。”
摄影师肖战有一双敏锐无比又漂亮的眼睛，能捕捉到这世间细微的事物，抓拍下来，变成一张张美丽的照片。而王一博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已经被他捕捉截屏。
“欸，”肖战笑了笑，“这一早上‘谢谢’两字都被你说完了。”
王一博像没有听到，突然问道，“我和他很像？”
“哈？”
一直盯着人家看的肖战，收回目光，低下头掩饰着。
“你说的那个男孩。”王一博说。
肖战抬头看着他，这世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人，点了点头，“很像，我几乎认错。”
“你是因为他，才帮我的？”王一博吃面的动作并未停止，像只是在聊着稀松平常的话题。
“一半一半吧。”肖战说。第一眼看到那双眼睛时，他确实是震住了。
肖战把一枚太阳蛋很自然地放进他的碗里，仿佛这个动作做了很多次，身体已经形成了记忆。
王一博愣了愣，盯着放在面汤上的太阳蛋出神，没言语。
“……不吃吗？”肖战有些窘迫，下意识的动作完全没经过大脑指挥和控制，“那个，有人说很好吃。”
“他吗？”王一博低低地问。
“嗯。”肖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肖战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王一博的脸上，见他低着头似乎吃得很认真，看不清他的表情，在一瞬间，仿佛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跌落在面汤里，溅起水花。
这一刻肖战吃面的动作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忘记了，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是被他绝美的容颜怔住了，还是被那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给怔住了。
当王一博放下碗筷，抬起头时，神色如常，好似刚才只是肖战的幻觉。
“衣服下次再还你。”王一博说。
“好。”肖战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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