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一博冷冷地说，“您也一样的话，恐怕要令您失望了。”
3、男孩
入秋的气温早晚有些凉，长街上的霓虹灯如星光闪闪，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肖战开着车，呼呼的风声从窗外掠过，余光瞥见坐在副驾驶上的王一博，正安静地望着窗外，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之后，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拍摄的这一整天里，两人也没说两句话，只觉得这个小孩安静得出奇，他的眼底藏着冷意，有着似有若无的距离感，把人与事都屏蔽在外，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肖战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一些。
“泡面。”王一博看着窗外，声音很轻，被风带得有些空灵。
“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会把泡面列为喜欢吃的美食排名中，对于半个吃货的肖战来说，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是喜欢，”王一博淡淡地道，“平时泡面吃得多。”
“喔喔！我想着今天也不能请你吃泡面！”肖战笑了笑，“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吃呢？”
自觉并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对方不愿意说也不喜欢追问，谁还没点不想说的事，只是不找点话题，车里的气氛太过于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学舞蹈的时候，”王一博说，“经常吃。”
“我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吃，”肖战点了点头，声音放得轻柔带着几分笑意，“那时只觉得挺好吃的，其实长期吃的话，容易导致营养不良。”
王一博沉默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肖战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把天给聊死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与同事相处向来游刃有余。然而，在这个小孩的面前却总是把天给聊死。
将近二十二点，许多饭店都已经打烊，肖战开着车在街上兜了两圈，第一次请人吃饭，他不想太过随便和将就。
最终，在一家饭店门前停下。这是一家以面食，牛羊肉为主的饭店，肖战以前与同事来吃过一次，不管是烤肉串，面食，还是炒菜，味道都还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大厅里寥寥几人，他们找了一个偏僻靠窗的位置坐下。
面带笑容的服务员端着盘子上来提供茶水、湿毛巾和菜单。
肖战把菜单递给王一博，示意他先点，他拿起毛巾擦了下手，又倒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推到王一博的面前。
王一博随手勾了两道菜，推了过来。肖战看了一下又加了几个菜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走后，一时陷入安静。
肖战平时也不是话特别多，但要分人，熟悉的人话就挺多，不熟的人相对来说会安静些。而王一博沉默不语的时候，会让他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有来过这里吃饭吗？”肖战开启尬聊的模式。这家店在网上评分很好，如果来吃过也不奇怪。
王一博摇了摇头。
“你点的都是这里的招牌菜，味道挺不错的，”肖战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以前和同事来吃过。”
王一博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水，若有所思。
两人又陷入了安静。
“对了，”肖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话音刚落，王一博抬起头来看他，目光淡淡地，却隐藏着肖战看不懂的情绪。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这顿饭，似乎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
“那个……”肖战被他看得一阵尴尬，挠了挠头找补似的，“以后……以后常联系……”
啊呸！以什么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撞见对方那么尴尬的场面，再问要联系方式，还常联系就特么显得别有用心了。解释越多，只会越说越离谱，越是欲盖弥彰。
肖战暗自叹了一口气，避开王一博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不……不方便也没事。”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才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码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肖战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快速掏出手机扫码，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
这时，服务员陆陆续续地把菜端了上来。两人默默地吃着。
相隔他们两张餐桌的位置上坐着一家三口，约莫七岁的小男孩嘟着嘴，正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他的父亲神情严肃说了什么，男孩立即老实下来。
一家三口的不远处坐着两个女生，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笑容满面。
王一博吃饭的模样，让肖战忍不住有些牙疼，吃得细嚼慢咽，和只喵咪似的。同样工作了一天，怎么还能吃得这么雅致。
反观自己倒像个饿死鬼，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嘴唇，想在最后一刻挽救一下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的吃相。
“那个，”肖战清清嗓子，“你住哪？”
话音没落，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妥，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对于艺人来说，住处什么的都是属于高级隐私，不能透露。
哎。今天的他注定说什么错什么。
王一博神情没什么变化。
“我我……”内牛满面的肖战，舌头打结，低声解释：“我只是想送你回去。”
过了好一会，王一博才出声，“谢谢！”
“不……不客气。”肖战连忙摆摆手道，“我开车方便。”
“今天帮我。”王一博垂下眸子，这一句话似乎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嗯？？？”会错意的肖战愣了愣，傻傻地看着王一博。今天他一直不敢触碰这个话题，鲠在喉咙间，现在对方能主动提起，想来是放下了吧？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呼出时，王一博又道：“……那你……为什么帮我？”
眼前这张俊美的脸渐渐地冷了下来，眼底的冷意更甚，声音却带着不动声色的慌张。
“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善意帮助……”
肖战没听出他有些发紧的音调，看着画风突变的王一博，肖战整个人都怔住了，突然觉得心口处正被小石子一点点地堵上，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从遇见王一博开始，便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或是哪个行为举止让对方误会。
他能理解王一博刚从韩国归来，长得又帅，还在鱼龙混杂的圈里混，怎样也无法毫无戒备地受他人恩惠。
所以说请他吃饭，没有拒绝，是想试探一下么？
想到此，尽管知道他的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可肖战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烦躁。
看似十八九岁的王一博是怎样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他稚嫩的外表下有几分真意？又有几分假意？
“你觉得呢？”肖战低着头，轻抿着嘴唇，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一下下地捣鼓着空无一物的碗。
“……如果，”王一博冷冷地说，“您也一样的话，恐怕要令您失望了。”
“哦？？”闻言肖战抬起头，眉尖上挑，扯了扯唇角，拉长了尾音，“怎样是属于一样的呢？”
王一博低下头，不吱声。
“那你为什么没有拒绝？”
“为什么没有反抗？”
“为什么没有离开？”
肖战说着说着情绪渐渐失控，有些破了尾音，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堪堪压制住烦躁的情绪。
一股脑抛出问题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会对只见了一次面的王一博这么上心，会小心翼翼地与他相处，会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像他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一博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肖战烦躁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冷静之后的他却开始后悔刚刚说出的那些话。
“他……”沉默许久的王一博轻声道，“力气比我大。”
“嗯？”肖战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再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说：“你让我想起，小时候认识的一个男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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