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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兰(2)

原神:曾今那些年

璃月港药铺内偶尔会不定期地出现一类奇怪的伤患。

有时是须弥雇佣兵,有时是枫丹冒险家,有时是自称意外落水脑袋撞到礁石的蒙德钓鱼佬…

这些人年纪不同,身份各异,打天南地北来,却有同样一个怪癖——对疼痛稍稍有些成瘾。

他们喜欢按压淤青时的钝痛,也爱好草药敷上伤口时的刺痛。

甚至在一些痛苦较强的治疗过程中,他们也不介意是否用了麻药。

新手药师们大多惊诧于伤患过人的忍耐力,由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注意到那些上门求医的伤患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人。

上述那些,全是夜兰乔装后的模样。依靠高超的伪装技巧,她总是避人耳目。

至于身上的伤,当然是来自于她永不停歇的危险行动了。

虽说做着稀奇的工作,但夜兰对世界并不是那么好奇。

她当然会像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生活,但鲜少有东西能够真正引起如今的她的兴趣。

长袖善舞,并非是有玩弄人心的爱好;博览群书,倒也不是乐于与书为友。

即使她走南闯北,到过诸多国度,对远方与旅行本身却也无甚兴趣。

在夜兰看来,完成必须之事,不能被叫做兴趣。

甚至有时,她更乐意用掷骰子来决定如何打发时间。

就好比,寻常的饭食已无法唤醒一个嗜辣之人的味蕾,唯有辛辣的料理才能令她高兴。

「平淡即麻木,激烈即清醒。」

抱着如此理念,她选择了更加尖锐的生活方式,隐秘地游走各处。

与危险、秘密和强烈的成就感为伍…唯有如此,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真实。

摘下所有面具,夜兰的真实身份,正是直属于天权星凝光的特别情报官。

单以情报官称呼她或许还不够精准。这几个字,只能形容她的工作,不能概括她与天权的关联。

夜兰从心底里认为,自己不能算是任何人的下属,她和凝光的合作比起上下级关系,更像是交易,或者说…达成了某种契约。

她能为凝光取来一切从危险之花结出的情报之果,索求的回报,却只是危险与成就感本身。

这场合作缘何而起,并不为人所知。

唯一确定的是,夜兰的足迹早已印入璃月之外的土地。

提瓦特大陆上的其他国度,甚至是危机重重的深渊…

每处深藏奥秘的险窟,都可能成为兰花盛开的花圃。

天星每念之处,恰有幽客巡游。

夜兰常巡游徘徊在层岩巨渊一带,凝视最深处的黑暗。

她出身于古老世家,她的祖先曾在此地抗击巨大灾厄。

那一战,令千万人泣血,更有仙众夜叉埋骨于此。恶战过后,幸存者寥寥无几。

两位祖先一死一生,活下来的那个竟也变得疯癫,这给夜兰的家族蒙上了一层阴霾。

夜兰一直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靠近那里,但身体却愈加被吸引。

仿佛血脉中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它在召唤她前往巨渊。

或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坠入那片黑暗吧?当年缠绕在祖先身上的灾厄,也将降临在她身上。

她想,大概这就是自己性格稍显怪异的源头。血脉里那份不详,令她感觉不到恐惧,让她渴望危险。

她一直这样想着,直到长大成人,直到层岩巨渊封印解开的那天。

在诸多伙伴的帮助下,祖先的事迹清晰展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个堪称分水岭的时刻——

那之前,她仅仅是一只凭借被危险吸引的本能迈入黑暗的野兽。

那之后,她才真正找到了这本能的真正意义。

那些潜伏在她血脉中,不停召唤她的东西,令她忧虑,却也指引她。

它是怒吼了五百年的英雄之血。

不会恐惧,因为勇气令她坚定;渴望危险,因为英雄骨血不甘平庸。

终有一天,她将走上和祖先相同的道路。

她是英雄的后人,亦将成为后人的英雄。

总务司手中握有一份特别关注名录。

列在其中的人不多,但无一不是身负本领的能人异士——

豪情无双的武装船队领袖;神通广大的异乡旅者。

甚至还包括了部分隐居世外但依旧威名赫赫的仙人…

这些人可以轻易在璃月搅起无边风云,即使他们并没有那般意图。

为防意外,总务司仍然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

而在这份名录之外,另有一份保密等级更高的秘密情报名录。

这份名录中的人,才是真真正正威胁到璃月的危险角色。

里面究竟写下了哪些名字呢?

有愚人众的诸位执行官吗?或者是神秘的深渊势力?

还是说,甚至连神明也登记在册了呢?

七星之外,恐怕只有夜兰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就是这两份名录的编纂者。

这样的工作成果令她愉悦,她日复一日地完善名录,就像乌鸦日复一日地往窝中衔回亮晶晶的小宝贝。

两种收集癖的区别在于,乌鸦只用扑扑翅膀就能完成的事,夜兰需要付出多少鲜血和汗水则不可知。

但好在这件事上,她也完全不计较成本。她相信自己无论付出多少,都远不及这些情报的价值。

总有一天它们会派上用场——璃月绝不会再像五百年前那样,在对危险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陷入灾厄。

有她在,璃月就不会毫无准备。

别在岩上茶室玩骰子。

如果你实在想玩,请和熟悉的人一起。

如果有陌生女人向你发出邀请,请无视她。

这是来自行家的忠告。

除非想跟一天的好心情说再见,否则,你不应和那个可怕女人过招。

这位茶室常胜将军正是夜兰。岩上茶室之主——她的另一重身份。

那时她刚从异国回来,恰逢璃月度过漩涡之魔神带来的危机。此事过后,原本占据岩上茶室的愚人众均遭清洗出局。

借此机会,夜兰入主岩上茶室,将这里改造为隐秘办事处。

一方面,茶室来客鱼龙混杂,是极好的情报来源;另一方面,她不介意偶尔放松一下,扮作熟客,喝两口茶,玩两把骰子。

危险的本质是不定数。在夜兰眼中,玩骰子亦是如此。

每次猜三划五都是一场微型的冒险,每次呼幺喝六都能收获一些零星的刺激。哪怕只是极轻微的挑战,她也乐此不疲。

作为一名情报工作者,她更自信于手腕,相信自己能从对方眼神中读取信息,或是轻振手腕,掷出不合规则却合心意的点数。

假如胜负仍是五五之数,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对手在出千。

不要试图讲道理。岩上茶室里没有道理可讲,那个女人更没有。

还是乖乖地在「输家」和「该死的老千」中选一个吧。

都不想选?那何不让一切回到最初呢?

——别在岩上茶室玩骰子。

幽奇腕阑与白纻飞练帔

夜兰的情报生涯里,有一次值得铭记的特殊经历,兼具了失败与成功。

说失败,是因为在那次行动中,她损失了一只名为「幽奇腕阑」的祖传玉镯。

玉镯内印有家族术法,可以传递简单的讯息。但这类小型法器需要成对使用,互为照应,如今剩下一只,仅能当作装饰。

而说成功是因为对手同样没能在她那里讨得好处。这位对手,来头却也相当不小,乃是当今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

「富人」暗中布下的一条隐蔽商路被夜兰渗透,货物遭到拦截。其中最为珍稀的一件藏品,也被夜兰当作玉镯的赔偿拿走了。

古有异种魔兽,取其皮毛制成大氅,能值千金,且因数量稀少,总是有价无市。

魔兽实力强大,虽已于数百年前死去,遗骨残骸却经年不腐,皮毛更有异香阵阵。

这件本欲呈给女皇的献礼,却被夜兰中途截走。

不仅如此,夜兰还拒绝了至冬人为陛下精心选择的款式。

她直接取下兽皮,混以璃月苧麻,自制了一件新式带袖霞帔。

一连串的事件,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无非二字:得失。

得到,失去,失去,得到,一如夜兰的人生。

而她毫不介意,乐在其中。

夜兰不总是独自行动。许久以前,她身边也有肝胆相照的同僚。

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出于各种原因,选择与夜兰一同潜入黑暗。

但在那时,夜兰还没有完全认清——诡计、诱饵、陷阱…光靠她擅长的这些事,未必就能应对一切。

自制力强的敌人不会吃下诱饵,狡诈奸猾的敌人不会落入阴谋,实力骇人的敌人不会为陷阱所困。

因而,他们付出代价。相继有人消失在前行的路上,虽说选择这条路的人早已有此觉悟…

但在某次深渊调查任务结束,夜兰身边再无一人时,她终于还是停下了,长久地停步。

直到某天,凝光亲自寻到了她栖身的木屋。

「这么久不回璃月港,应是遇到什么事了罢。若想退出,倒也情有可原。」

凝光立在门外,神态并不轻松,谈吐却仍自在。

「但无妨。用人不疑,我愿意相信你是在这里寻找出路。退与进,本都是路。」

门内一片死寂,无人回应。许久,才听见一句回答从背后传来——

「你我都犯了一个错误。我们所做的事,不应波及普通人。」

「普通人?」

凝光才想到什么,只见一束靛青色光芒破空飞来,堪堪悬在她脑后。

箭矢控制得极有分寸,很快化作玉珠似的水滴散落,落地前便散作华光。

凝光回头,见夜兰自远处走来,手中提着一张弓,指尖还滴着血。

一个弓手,定是全力,日夜磨练,才会十指带血。

但凝光同样明白,夜兰这般个性,定是遭遇了非常人能遇的挫折,下定了非常人能做的决心,才会重新闭关习武。

似是要给凝光一个答案,夜兰张弓搭箭,瞄准远处山头。

一箭既出,如飞雷,似白虹,有贯天之势。霎那间,山间泉水翻涌躁动,被无形的力量呼唤着,化作数道水箭盘旋而上。

数箭交错,汇于半空,顷刻炸出一片水幕,犹如夏夜骤雨。

雨后却无飞蝶或虹彩,仅有一道泛着淡彩的光柱降落到夜兰手中。

照凝光的话说,这「神之眼」恰是信号,意为:「自今日起,诸事交由不普通的夜兰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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