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大野才发现自己此刻是在漫无目的地走，他停了下来，一时也有些茫然，不能把她送回家，喝成这个样子不晓得她会怎么被家里人骂，低声问她：“你现在想去哪？”

趴在他背上的小丸子此时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情绪也不像刚刚那般说几句就要哭，像个孩子一样。

听到他的这句话，小丸子闭了嘴，很快又小声说：“不回家。”

大野也没说什么，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她放了下来，半抱半扶着把她塞进车里，随后对司机报了小玉家的地址。

不止是平时，就连喝醉酒的时候，小丸子的话也异常的多。她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随后凑过来，很神秘地说：“大野，你今天长得有点好看。”

大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小丸子慢悠悠地抬起了手，拿指尖戳了戳他的眼睫毛。

大野僵在原地。她似乎是觉得很好玩，又戳了戳他的脸颊，然后再戳戳他的嘴角。

注意到她的手还要往下移动，大野的喉结滚动了下，抓起她的手把她推回原来的位置，冷着脸说：“给我坐好。”

“哦。”小丸子吸了下鼻子，很认真道，“是很善良的那种好看。”

“……”要不是小丸子说话一直磕磕绊绊，有时候被他骂了也傻愣愣的应下，大野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在装醉。

他抓了抓脑袋，没再搭理她，心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办。

很快，他扭头看了眼小丸子。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东西上边，一脸严肃地揪着自己衣服上的一个小装饰。

大野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小玉的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拨通。

响了五六声，那边都没有接起。大野的耐心就快因这等待的时间消耗殆尽，准备找其他人的时候，小玉便接起了电话。

小玉那边很安静，似乎很震惊他会给她打电话，她顿了几秒之后，很不确定地问了句：“大野同学？”

大野单刀直入：“在哪。”“我在家，有什么事情吗？大野同学。”小玉的声音刻意压低着，对他这样的问题十分无语，“怎么了嘛？”

“现在能出来？”“不太方便，爸妈都睡着了。”小玉直接拒绝。

“哦。”大野正想挂断。“有什么事情吗？大野同学。”小玉对他突然打来的电话感到很莫名其妙。

恰在此时，小丸子突然凑过来，好奇地问：“大野，你在跟谁打电话？”

大野垂眸看着她，她的视线完全放在他的手机上，连一个余光都没分过他。大野扯了扯嘴角，默不作声地把手机递给她。

小丸子乖乖地接过，也没拿到耳边听，就像个傻子一样摆弄着他的手机，不小心就按到了外放键。

“喂！小丸子，你人呢！”手机喇叭里传来小玉的声音，带了点着急，“大野，小丸子在你旁边啊？她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丸子眨了下眼，小声喊她：“小玉，我好想你。”

“小丸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伯父伯母呢？”小玉的声音说不出的焦虑。

小丸子思考了一下，因为脑子昏昏沉沉的，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爷爷奶奶老年会有活动，妈妈跟爸爸去了外公外婆家。”

“……”小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说的话带了猜测的意味：“小丸子，你喝酒了？”

“嗯，喝了——”小丸子笑眯眯地掰着手指开始数，声音慢悠悠的，“一，二，三，四，五，喝了……五瓶，有一只手那么多！”

小玉静了下来。出租车因为红灯停了下来，司机看着导航，突然问道：“快到了，你们要在哪下？”

这话一出，车里的气氛似乎比刚刚还要安静。车里的人没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也没说话。

大野掀了掀眼睑，正想应司机一声。电话里突然传来小玉的一声巨吼：“大野同学！你要把小丸子带哪里去？”

车子开到了小玉家门口。大野付了钱，扶着小丸子下了车，见她走几步路都脚步虚虚浮浮的样子，他又重新蹲下，把她背了起来。

小丸子趴在他的背上，似乎是说累了，说话的音量变得十分微弱，含糊不清地在说些什么。

大野也听不清。周围人头攒动，耳边是车子发动的声音，眼前是小玉家门口挂着用来装饰的星星灯饰，世界看起来热热闹闹的。

大野背着小丸子，两人没有再交流，却一点都不显寂寞。大野抿着唇看着前方。突然就有一种十分挫败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知道小丸子几乎什么都会跟他说。就算是在路上踩到了个石头，午饭多吃了一两饭，买零食突然没钱了这些小事情，她都会当成大事一样跟他说。

可真正遇到让她不开心的大事时，她却会捂的严严实实的，连一些蛛丝马迹都不让她发现。真的是因为被人摔了杯子才不开心吗？

大野侧头，看着她已经闭眼睡着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半张脸，被发丝遮住了大半，呼吸轻轻浅浅，十分有规律。

他低下眼，轻轻笑了一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