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禾在一种极其纠结的心境下转身，嘿嘿的赔笑：“嘿嘿，二师兄啊，你不是说你闭关了吗？怎么突然……”

空气中渐渐显出一人身形——正是顾灵那张俊秀的脸。他轻轻启唇：“新禾，你既然已经遇到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你还让他们两个见上了面。”

话音当中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整句话下来给人的感受就是：这个人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可是新禾却不敢含糊：“我是想着……”

“你是想着，如果慕寒师兄想起来的话一定会主动远离，这样可能会比躲躲藏藏更加有效。对吗？”

顾灵看新禾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审视的意味，从他眼里透出来的光线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样锐利。新禾在这种眼神的审视之下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眼直视顾灵：“对，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师兄，当年明明就是他害得慕寒师兄尸骨无存，我就不信慕寒师兄当真那么傻，知道那是南墙还要去撞第二次！”

这番话换来的，是对面那人的叹息。顾灵苦笑：“我还以为你有了爱人就会聪明一点了，哪知道你还是那个直肠子。”

顾灵上前去拍了拍那人肩膀，低声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撞南墙的人啊，因为他们都拥有情感。情感驱使他们做出了原本就知道是错误的事情，即使知道没有结果，他们还是要去做。而且，你怎么知道慕寒师兄他会觉得当年是狐十一对不起他呢？”

新禾一时哑口无言，因为在他的思维里面，就是狐十一害得慕寒神陨，那人理应是恨他到了骨子里面。

他不言语，顾灵就继续开口缓缓叙述。叙述着，他与慕寒相识的经历。

顾灵是昆仑山上第二个飞升的，不对，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名字。

不同于慕寒和新禾，他天生自带神髓，是注定要飞升，并在神界做出一番作为的。

因此他飞升之后，每天都要接受高强度训练。可他的优秀，让所有人都忘了，飞升那年的他，也不过一千来岁罢了。这等年纪，在神界里面只算得上一个少年郎。

也正是这位少年郎，三百年后只身一人去平定了困扰神界已久的大型霍乱。彼时神界神王之位空缺，他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新的神王。

一个，历史上最年轻的神王。

所有人都在赞颂他的丰功伟绩，可始终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愿不愿意，甚至于，没人发现这位至高无上的神王连个名字都不曾拥有。

慕寒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抵着下颌细细端详着这位他口中所称的小师弟。

“那个时候啊，慕寒师兄笑的特别高兴，他知道我没有名字，给我起了个‘顾灵’。他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顾得斯人魂灵归’的意思。”

顾灵转头看着新禾苦笑：“他说，有一天他要是、也死了，他的魂魄也一定会回来找我。”

“可他没来。”

一句话，让空气降到了冰点。

慕寒死后，顾灵持着最后的理智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再之后就是以闭关的名义每天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后来，他终于在人间找到了慕寒的转世——许卿。于是在他发现许卿不见的时候，心里乱作一团乱麻，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因此才有了现在的这些事情。

他所说的这些，都是新禾所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顾灵稳重成熟，却忘了他其实比自己更加的无依无靠。

他自己好歹还有维衡士那几个人作陪，可顾灵呢？慕寒死后，他就真的只剩下新禾了。

这一刻，只是一刻。新禾突然想打死那个冲动行事的自己，甚至还有让顾灵自己动手的念头。不过也只是有，毕竟要是顾灵真的动手，那他可能就要去魔界往生道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