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12）

　　寒月说到这里顿了顿，见棠依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接着说道，“那件事后，汉王便不带二公子出席，今年不知怎的竟然带了。”

　　棠依听后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没有旁的吩咐，寒月自然也保持沉默。回到郡主府，淮沙特意跑来跟她说了一会儿话，才在沐昕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回房了。

　　上元一过，沐昕赴任，府里又只剩下棠依与淮沙。若是往常，这本该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如今已经不似以往了。

　　今日，是三月初五，是常宁公主忌辰，淮沙生辰，亦……是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出嫁的公主不能葬在皇陵，但为了皇家尊严也与一般妇人有别，亦不能随夫家，皆是单独选址安葬。

　　淮沙随棠依一同跪在常宁公主墓前，他知道往年每到这一天，棠依的心情都不好，所以他甚至没有过过一次生辰。他心无怨怼，若这样能减轻棠依心中一点哀思，他愿意如此。

　　生辰，哪里比得了姐姐重要？

　　回到府里，淮沙便发现棠依不见了，他四处寻找，终于在莲花池边找到了棠依。他快步跑了过去，可是雨后的池边分外湿滑，他不受控制地朝池子里栽去。

　　“…姐姐……姐……救命…姐姐…我……”

　　棠依与淮沙之间是有一段距离的，淮沙喊声微弱，但是落入水中的声音不小，棠依不可能没听见，但是她依旧蹲在原地，不曾偏头瞧上一眼。甚至，她还准备起身离开了。

　　若是绕到棠依身前，便能看到她紧紧绞着帕子的双手，她抿着唇，仿佛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是，她是在忍耐，她在极力忽视心中的不忍，克制住自己想要救淮沙的想法。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风一吹便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原来她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沁透。

　　身后已经没有声音了，她回头也没有看到淮沙的身影，只有水面上还时不时冒着泡。

　　她，报仇了？

　　不，没有，懂水性的家丁把淮沙救下来了。

　　淮沙房里，请来的大夫为淮沙把脉之后，叹气抬头道，“回郡主，这春日的池水可是分外寒冷，小公子在水里待的时间又长，虽然眼下是缓过来了，今晚必定高烧不断，老朽为先开一副药喂小公子喝下，只要成功退了烧，这命就算保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恐会落下病根，一生体弱，往后都只能极为精细的养着，否则与寿数有碍。不过小公子出生富贵，想来时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棠依脸色煞白，她缓了缓，说道，“有劳大夫仔细医治了。”

　　夜半时分，淮沙果然同大夫说的那样发起了高烧。还好棠依把大夫留在了府里，方便即使看顾。

　　淮沙高烧烧了一天一夜才慢慢有了好转，只是身上还是有些烫。在棠依抬手试过温度之后，大夫出言安慰道，“小公子已无性命之忧，一会儿就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