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itre 10. Etre sauve

就在笛捷尔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快要思维不清的时候，他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血腥，这股味道远比他自己身上强烈的多。

玫瑰金色长发，矢车菊蓝的眼眸，像第一次见面一样，笛捷尔再次看到了这位容色绝顶的神灵。

她戴着一顶黑色鸟笼网状小礼帽，撑着一把华丽的伞，给笛捷尔挡了点雨。

“狄安娜？”笛捷尔用他为数不多的体力喊了一句，他感觉这是幻觉，或者是臆想。

“笛捷尔先生，我应该给你一句忠告，”狄安娜说完，她叼着自己的丝质手套把它扯下来，抬手送到笛捷尔面前，“世上的好东西都是抢来的，弱者只能被等待分配和施舍。”

笛捷尔努力睁开眼看她，也努力地叼着手套的一角，他已经体力不支，可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地听到了。

“强者不用守规矩，规矩只是弱者的枷锁，”狄安娜摸了摸钉在他手上的铁钉，然后一下子就拔了出来，“如果是为了军事而生的法兰西第一帝国，那自然是不用守规矩，可共和国是为了和平而生的，它没有顺应这个时代。”

“我会顺应。”笛捷尔的右手无力垂下，血液喷涌而出，落在雨水里溅起一朵朵血花，很快就把这一小块区域的雨水染了色。

狄安娜又摸上了他左手上的那颗钉子。

很快他的左手也一样，笛捷尔痛得没法动，脸色煞白，等到四肢全部被解救下来，他近乎昏厥地倒在狄安娜怀里。

“你的意志很坚强，希望你可以坚持住。”

狄安娜半抱着他把他拖走，鲜血和伤口都一起浸泡在雨水里，拖出了很长的血痕，出奇的，这条血痕没有扩散，仿佛凝聚在那里了。

笛捷尔这会儿是没力气说话了，他看着狄安娜，觉得自己在看最后的世界。她身上仿佛笼罩着圣洁的光辉，鼻尖的血腥味却激起了他的惶恐，并深刻提醒着他——

她是个手上握着无数条人命的恶魔，神谱上记载过她屠杀人类的罪行。但出于对她的畏惧，也出于对她能降下的祝福的渴求，人们把她放在神坛上，给了她无数的信仰，造了世界奇迹的神庙。

这是应该的，既然选择了信仰她，就不应随意挑战神威，笛捷尔想道。眼前的血色淡了很多，他甚至感到体力恢复了些许，他眼中狄安娜的脸纯美到不可思议，但他看不见一点她这幅美丽皮囊下的骨相。

很明显，他就是那个挑战神威，浑身带刺，应该被处决判以极刑的人类，可是这位神灵没有，只是让他坚持坚持。

他想活，他才22岁。

小木屋的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屋外的雨水蔓延了一点进来，狄安娜迅速关门，不让这冰冷之物破坏屋里的温暖。

比起屋外，屋里的空气要干燥温暖许多，狄安娜把他放到床上，小心地扒开衣服，处理起伤口来。

“你还想跟我说什么？”狄安娜问道，旁边壁炉的暖火把她的身影烤得亲切又温和。

“谢谢你，”笛捷尔睁不开眼了，他费力地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伴随而来的是鲜血的溢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