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庭之后池震拦住了匆匆离开的白郁。
两人面向而立,只见池震蹙着眉,一副颇有几分复杂的神色,紧紧盯着白郁。反观白郁却是一脸疲倦到有些绝望,像极了当初吴文萱案时的陆离。
池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见她不说话,池震的脸色骤变,提高音调怒道,
池震我在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正是刚下庭的时候,法院门口还有些没来得及散去的人群,听得如此的吵闹声,纷纷驻足围观。
温妙玲赶紧上前把人清退。
陆离拦着池震不让他靠近白郁:
陆离池震你好好说话。
这会儿池震当然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几乎要上前拽白郁的衣领。
陆离池震!
温妙玲也不忍事态如此失控下去,忙对白郁说:
温妙玲小白你说句话呀。
白郁垂着眸站在光里,夕阳慵懒的余晖洒落在她肩上些许,像是镀了一层暖意的披风。可无论这光再如何温暖柔和,却始终未能照进她心中半分。
有那么一瞬间,池震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也从未看透过她。许是错失了她的太多前尘,失去的永远失去,再也弥补不回来。
良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白郁不会再开口,她才缓缓地抬了眼。
白郁对,我是知道。在查董令其罪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白郁眼里含着泪,
白郁可你让我怎么说啊,你让我还怎么面对你?
池震愣住。
他此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希望得到法律的公平,可他忽略了——可能是故意不愿去想,其实犯人的家属也是受害者。他们和自己一样承受着痛苦,甚至是愧疚,但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白郁池震。
白郁轻轻地喊他,
白郁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没有心的。
池震愣住。
话至此处白郁也不再多说,只极快速地抬手抹了抹眼角,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夕阳下长长的背影显得单薄萧瑟,池震其实很想将她抱进怀里然后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
可他没有。
任何伤口都需要时间来抚平,就算他也曾经问过陆离,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可世间总有山海阻隔,有些能跨过去,有些需要时间跨过去,而有些,根本跨不过去。
*****
陆离这么晚了不回去吗?
白郁从卷宗中抬起头,揉了揉眼周才道:
白郁师父你不也没回嘛。
陆离立刻扯谎道:
陆离来……看看案子。
白郁知道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却也欣然接受,就道:
白郁我也来看案子。
陆离应了一声,问道:
陆离有什么眉目吗?
白郁蹙着眉,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白郁凶手所模仿的都曾是世界上著名的因心理问题导致的连环杀人案,模仿细致周到,很像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犯罪心理学方面的能力。他骄傲自大,极度渴望得到他人的认可,不甘忍受如今的无人问津。他曾经有过巅峰的辉煌时刻,但却因为一次失误跌入谷底,从此一蹶不振。
白郁的脑内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忽得站了起来,问陆离:
白郁池震呢!
陆离下庭之后他就走了,没说去哪里。
白郁摸出手机拨了池震的号码打过去,边等着他接听边道:
白郁他有危险,凶手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陆离也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打扰白郁,是以并没有问她这样推测的缘由。然而白郁脸上的神情却倏然一凛,接着就听她道:
白郁他不接电话。
这句话让陆离霎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摸出自己的手机也给池震打了个电话,心想着就算池震下午和白郁闹了别扭,也不至于不接自己的电话。
陆离关机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步地转身就往停车场跑。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在深夜里路上的车不多,才给了陆离狂飙的机会。
先是去到池震的夜店,正巧索菲在里面,见了陆离和白郁就打招呼道:
索菲陆警官,白郁姐,你们找震哥吗,他没来过啊。
没来过……
白郁顾不上多解释,回身穿过熙攘的人群直奔门外。
索菲不解,就问:
索菲她怎么这么着急啊?
陆离有点小状况。
陆离打着哈哈,
陆离没关系,别放心上,她就这脾气。
到酒吧的时候里面也是一片迷离辉煌,白郁抬手招来瑟琳,瑟琳摆了一个灿烂的笑,扭着细腰上前道:“老板娘,你找震哥啊,他不在呢。”
听了这话白郁心下已经凉了半截,但却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白郁一直都没出现过?
瑟琳诚恳地点了点头:“嗯呢。”
白郁吸了口凉气。
白郁去东岛大学。
看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池震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既然一切的起源都在东岛大学,也应该只有回到那里,才能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