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郁和陆离去过东岛大学的第二天,刑侦局又一次接到报案,说有一个学生死在了音乐教室里。
场面相当惨烈。
白郁站在教室最前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郑世杰死者辛穆穆,女,播音系大三学生。师哥,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应该是杀了人之后扒完皮把她放在这里的。
说完郑世杰就别过脸去,露出一个惨不忍睹不愿再看的表情来。
老石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根据勒痕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10点到12点。
老石对这具尸体也十分怵头,从业二十多年来头一次遇到这么变态的手法,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去查验才好,
老石凶手杀完人就开始扒皮,然后又把它套在这个塑料的模特身上。陆队你看这里,缝合非常粗糙,我推测当时凶手应该非常急躁。
老高翻检着她手上的伤口就道:
老高绑她的麻绳和绑秦瑶的一样,就是普通的细麻绳,在哪都能买到。
现场除了尸体外,还有一台老式的播音器,里头一卷磁带正滚动着播放,池震见状抬手就把耳机拔了下来,一时间教室中充斥了忧愁又缓慢的音乐。
在场众人手中的动作都停住。
曲调低沉喑哑,却又仿佛能勾起人心中最深的黑暗,那些无所适从的记忆,与最痛彻的渴望。
白郁别放了!快停!
白郁的情绪骤然失控,冲着池震大喊,
白郁关掉它!
池震被她吓了一跳,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白郁发这么大火,在场刑侦局众人也吓得愣住,甚至郑世杰手里的笔都差点落在地上。
最末还是温妙玲眼疾手快,一把揿掉了播音器的开关。
教室中这才复又安静下来。
白郁深吸了口气,也算是平静了不少,片刻之后她开口道:
白郁《黑色的星期天》,这首曲子曲调阴郁忧愁,表露了绝望的情绪,因为有着很强的心理暗示意义,据说有一百多人听后都自杀了,后来这首曲子就成为了禁曲。
池震心理暗示?
白郁嗯。
白郁略一点头,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道,
白郁催眠。
陆离最先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和催眠有关的杀人案,最末他的目光落在一篇文章上。
陆离吾本真知,在奈良开了一间心理诊疗室,1991年到1994年间,利用日本男性压力过大需要放松的机会,在诊疗室中用催眠控制病人,让他们把资产送给自己后自杀。
池震自杀?
池震大为震撼,
池震你的意思是下一个死者会是自杀?
陆离看向了白郁。
白郁面露难色,却还是点了点头。
白郁催眠需要一定的时间,凶手说不定已经开始行动了。
郑世杰突然想到先前失踪的孟凡,就道:
郑世杰师哥,凶手一定是那个孟凡。你想啊,小白说催眠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孟凡在我们要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是不是他已经抓着下一个受害者去催眠了。
回忆起上一次与孟凡见面,白郁缓缓摇了摇头,否定道:
白郁凶手不是他。他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怎么也走不出来,他的心中有一座迷宫——他不是凶手,他是下一个受害者!
说到最后白郁脸上的表情霎时痛苦起来:
白郁我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他失踪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
陆离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推了一把郑世杰道:
陆离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人啊!
白郁转身冲了出去。
东岛大学虽然来过几次,可终究还是不熟悉,偌大的校园中找一个人,仿佛大海捞针一般不易。
漫无目的地找了好一会儿,白郁的手机忽得响起来。
白郁喂?
凶手白郁。
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凶手你好吗?
白郁的脚步倏地停住:
白郁你是谁?
没想到那人反问道:
凶手你是谁?你是白郁啊,你现在正在找一个人,他叫孟凡。很不幸,他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人了。
白郁没有说话。
凶手别停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然是悠悠然的,
凶手你只有跑得最快,才有机会拦住要自杀的那个人。
那人没给白郁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道:
凶手顺着我说的路线跑,或许你能在孟凡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白郁顿了顿,思索了片刻那人话中有几分真假,最末他还是决定相信他所说的,提起步子就往前冲去。
那人果然也给了她提示:
凶手往左一百米。
等白郁跑到的时候那人又道:
凶手再往右一百米。
凶手右转。
那人缓缓开口,
凶手白警官,是不是觉得很挫败?曲辛伟、姜荟雯、唐玉娥、秦瑶、辛穆穆——谁的死你都阻止不了。很好,现在左转。
面前是一个三岔路口,有三幢高度相仿的大楼,如果要一幢幢查的话,势必是来不及的。
凶手现在,三选一,孟凡就在其中一幢楼的一间房间中,白警官,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陆离和池震赶到的时候,白郁脸色惨白地坐在露台正中。
来的路上陆离他们亲眼目睹了孟凡裹着一条横幅从顶层跌落,没有挣扎也没有犹疑,仿佛是在完成什么人生大事一般解脱。
如此鲜活的生命,如此生动而年轻的一个孩子,就算他有着痛苦的过去,可依旧还有光明的未来。他曾怀抱以热情,可世界终究对他残忍。
池震小白,你没事吧?
白郁是我太慢了。
白郁躲进池震怀中,嘤嘤咽咽地道,
白郁如果我能再快一点找到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池震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孟凡今日的死就是命中注定的,或许他们警察真的什么也做不了,永远无法改变什么。
陆离耿着脖子强忍住泪,一双眼睛瞪的快要弹出来,他问白郁:
陆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郁愣着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指了指一旁废弃桌子上的一部手机。
陆离你是说他用孟凡的手机打电话给你,操纵你,就是想让你到这里亲眼看到孟凡自杀?
白郁缓缓点头。
那个凶手自诩为是上帝,如同神一般俯视众生,指引迷途之人,他不仅催眠了孟凡,甚至还想控制白郁——他赌白郁一定会按着他的指使做,他知道她不敢冒任何风险。
而在那之后,他又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仿佛谢幕般安然离去,完成了他那一场盛大的表演。
他甚至可以潜入人脑海中最深的噩梦,让孟凡在墙上留下一幅寓意不明的迷宫,最后安然赴死。
他凭什么!
白郁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迷宫正对面死死地盯着——他凭什么可以如此肆意操纵一个人的生死,他凭什么可以如此蔑视生命,他凭什么!
下一个会是谁?到底还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