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据系统中的情节描述，姚温玉中的乃是一种名叫“迟归”的慢性毒药，初中毒时不会有什么表现，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深入骨髓，待到发现自己中毒时，便已经无药可医。与“迟归”相对的还有一种毒药名叫“疾追”，与“迟归”正相反，中之即死，也可称得上是无药可医。穆瑶若想找到他们的解药，恐怕还得下一番功夫。

穆瑶跟着祖父学习，日子便这么一天天飞快的过。算算时间也快开始了。

咸德三年，沈卫兵败，沈泽川受押入京拉开故事的序幕。

穆瑶算着日子，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能做的十分有限，却不由得紧张起来。而她紧张的缘由却并非是这场风波，而是她的父亲。

长到十几岁，日日和祖父呆在一起，穆瑶也逐渐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是在为谁做事。

原文中提到过，咸德帝早年在潜邸时身子就不大好，登基后有了太医院的悉心照料，非但没好转，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这里头怎么着都不可能绕不开太医院院使。再联系着自己的祖父早早辞官闲赋在家，自己的哥哥明明品学兼优，祖父和父亲却一直不让他入仕，一个家族赖以存活的本领不传嫡子反传给穆瑶这个幼女。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祖父和父亲正在编织一个网，想要把张俨恪和穆瑶托出阒都这个泥潭。

穆瑶去找自己的祖父旁敲侧击，老人家沉默良久，只叹她不是个男儿。穆瑶看着老爷子的反应，心沉了下去，她有自知之明不想掺和这场风波，却不知道由不由得她。

咸德三年冬，边沙十二部突袭茶石河，建兴王沈卫兵败，一路仓皇而逃，致使中博沦陷。三万将士葬身茶石天坑，弯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而沈卫最终也自焚于敦州建兴王府。

此战败的蹊跷，沈卫又于敦州自焚，便只能把侥幸存活的沈卫庶八子沈泽川带回阒都审问。

穆瑶在阒都听到的只是个轻飘飘的消息，便已经能窥见其中的惨烈。那些真正在血水里浸泡过的人不知道会留下怎么样的恨。而这恨，往后都要由沈泽川一人承担了。

听到消息时穆瑶正和自己的兄长站在檐下看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吸吸鼻子，仿佛在寒冷的空气中闻到了中博传来的血腥味。

站在穆瑶身后的张俨恪帮她拢拢氅衣，拉着穆瑶往祖父的院里去。

二人到时，张鹤卿和张泰和父子正坐在屋里，手旁放的是刚沏的茶，袅袅的热气升腾着，却没人碰，二人都沉着脸。

穆瑶进屋后解下氅衣坐到一边也默默的不说话。

张鹤卿阒都里都传是建兴王沈卫投敌，瑶瑶，此事你怎么看？

穆瑶这事可就怪了。若是通了敌，怎么还自焚了呢？听说他全家老小也就活了这么一个。他图什么呢？

这里头的事乱糟糟的一团，纵使穆瑶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很多事情也想不明白。

张泰和正是这么个道理。

张俨恪我到觉得沈卫未必是自焚。

坐在穆瑶旁边的张俨恪说话了。

张俨恪此事已成定局，沈卫无论是否通敌都免不了一番追查。可沈卫经得起查吗？

穆瑶是了，随沈卫一起烧掉的还有满府的文书，这里头有没有通敌的罪证不知道，但肯定能牵扯出不少世家的事情。

穆瑶可他们怎么闹到了这个地步？沈卫不是一向以世家马首是瞻吗？

张泰和年底了，又到了核查账目的时候，我听到些风声，眼看着窟窿越来越大，说是这账实在做不平了。恐怕是想推沈卫出来顶罪。

穆瑶太后恐怕也没想到沈卫竟能豁出去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张俨恪放在外面久了，难免起异心。况且我看就算没有这遭，太后手里也没有可以攥住沈氏的东西了。

穆瑶这一遭，还真是谁也没赢。反倒把本就千疮百孔的大周弄得更摇摇欲坠了。

穆瑶想了想讽刺道。

张鹤卿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可纵使是建兴王这样的棋子，世家也是说抛就抛，泰和往后在宫里走动要多加小心了。还有俨恪，太学里皆是些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极容易受人煽动，有什么议论你便只管听着，别往里面掺和。

张俨恪祖父放心，俨恪懂得轻重。

张鹤卿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吧。

待穆瑶二人走后，屋里的父子二人却又聊起了别的事情。

张泰和父亲，近几日我在太后跟前侍奉，她经常与我问起瑶瑶。恐怕……

张鹤卿连俨恪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太后怎么可能不明白。沈卫之事闹到这个地步，皆是因为太后手里没有能攥住他的把柄。她问瑶瑶，是想要攥住你。

沈卫手里的东西如果败露，世家们必定元气大伤，但张家手里的东西，却足够花家株连九族了，她不能不小心。

张泰和恐怕还是我们强压着俨恪不让他入仕让太后起了疑心。

张鹤卿有了俨恪，他们哪还用惦记瑶瑶呢。但你我父子二人谨小慎微这么多年，便是为了他们两个孩子。纵使身死，我也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卷入他们这场争斗。

张鹤卿上了年纪，眼睛该是浑浊的，这会儿却闪出光来。

张鹤卿离北和启东的人快到了，太后恐怕有的愁了，短时间内也没功夫再盯着咱们瑶瑶了。我们找个机会，把他们兄妹二人送回河州。

张家祖上在河州行医，被当时的皇帝钦点为御医后才迁来的阒都。就是到了今天也有不少不行医的旁系还留在河州。

张泰和瑶瑶一个深闺女子倒还好说，可俨恪在太学被多少人盯着，一日见不着人太后那恐怕就能知道了。

张鹤卿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张鹤卿俨恪不入仕，在太学待着也平白惹眼。等我们把瑶瑶安顿好了，便让他寻个由头出去游学。无拘去哪里，离开阒都就好。只要不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总能闯出生路。

一旦太后发现张家将两个子女都送离了阒都，张家所想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虽然她不敢和张家撕破脸，但张家人往后的日子恐怕也是一步一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