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

意识逐渐清醒，但睁不开眼，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好像……有什么东西 将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固定住了，无法动弹。就连呼吸也都是困难的。

可体内的灵力竟然还充沛，脑子混沌着的沈清秋那还记得那么多，在求生欲的支配下，下意识就爆出灵力想将阻碍自己行动的东西炸开。“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尘土飞扬，刺眼的日光照射过来，沈清秋刚睁开的双眼又微阖起来。他躺在一个巨大的泥坑里，如果按刚才所用的灵力来算，因该是自己刚刚炸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被埋在土里。

也对，毕竟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了。不过有人会帮他收尸，也算是个奇迹。

“……？！”

沈清秋脑中闪过片刻的清明，他敏锐的捉住了。

对了，他不是死了吗？

沈清秋寻思着低下了头，这是一具完整的肉身，脸倒是看不见，也不知道是借着别人的身体还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这具身体四肢健全，五感尚在，灵力充沛，再怎么也不会是自己之前的那具身体。

自己已经死了。

沈清秋眯着眼，思索着缘由，忽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

该不会是那小畜生成功了吧。

沈清秋猛的睁开眼，任由阳光刺痛他的眼，激起泪花。他尝试着站起来，却是脱力摔了回去，沈清秋心底暗骂一声，调动着体内的灵力，缓缓冲开阻塞的经脉。灵力运转几周，才勉强找回了肢体的感觉。他扶着凹凸不平的坑壁，慢慢起身。

环顾四周，皆是陌生的景色。他身处的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在他身侧不远处， 也有几个巨坑，土质有些干燥，已有些时日了，应该是和他一样的情况。沈清秋莫名松了口气。

应该不是洛冰河。

要是是他，这会儿早该来了，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这不是方便他逃走吗？再者，旁边的那几个坑……

那又是谁？是谁让他们活了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此，沈清秋也不想纠结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他翻身跃出了那巨坑。

四周是悠悠竹林，万顷翠色，几多清幽和宁静。飒飒清风穿林袭来，沈清秋微微抬手，指间夹住了一片随风飘来的竹叶，修长的指节沾染着泥土。沈清秋皱了皱眉，不止手上，混身皆是，他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发现于事无补，便打算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溪流。

他调转方向，朝前走的脚步略有些不协调，沈秋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有多久…不曾这么走在地面上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身败名裂关进幻花宫之后，还是洛冰河将他扔进水牢之后？时隔太久， 他竟有些忘了。

洛冰河洛冰河……

沈清秋将这个名字无声念了几遍。除了那被刻入骨子里的恐惧之外，就只剩下了厌恶。

发至内心的厌恶。

没来由感到厌烦。沈清秋随手甩出一团白光，也没管它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只听到一阵石头砸碎滚落的声音，沈清秋转过头。远处，竹林那头竟是有一小群青石，乍看一眼，竟是将它与林子看作一块儿了。

那个方向，隐隐有水流流动的声响，沈清秋毫不犹豫的朝那个方向走去。刚刚的灵力砸向了青石群，一块岩石被击中，登时四分五裂， 散落开来，那本被青古遮挡住的景象，此时露出了一角。

青石之后，别有一番天地。

沈清秋绕过那一块又一块岩石，只见眼前的是倾泄而下的泉流，水声如鸣珮环。飞珠溅玉，激起层层浪花，在低处跌成湖池，从一处缺口流出，汇成溪流。曲折蜿蜒，一如向下。池边数根白嫩嫩的露芝。

只是那么一眼，沈清秋便知，这群肉芝正是日月露华芝，此处灵气充沛，风水上佳，至使方圆植被分外葳蕤。这么一来，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现在自己的这副躯壳，怕就是用这灵芝塑成。这千年才出一株的仙物，在此处竟是如此的数量之多。

不过沈清秋此时无心感叹此番罕见的美景。浑身上下皆是黏腻的泥土，让他倍感不适，当下便径直入了水，湖水微凉，堪堪漫过胸膛。清凉温和的水流细细冲刷着他身上的泥土，身上的尘土被他搓个干净，当最后一点污泥随水漂走，湖水又恢复了原本的清澈。沈清秋这才低下头，看向那水中的倒影。

只是扫了一眼便愣住了， 水面倒影上的人长发如墨，肤色苍白，细梁薄唇，面貌端正。这略显清瘦的脸，竟然与他原本的容貌十成相似，分毫不差。日月露华芝纵然精巧罕见，但比它好的奇珍仙草也不是没有，却未能将人如此还原，这还真是前所未闻。

沈清秋带着一身水汽上了岸，长发与衣衫正往下淌着水，湿淋淋的贴在身上。 他用灵力将身上破烂的衣物烘干。

之前不知道在土里埋了多久，连衣裳有些腐烂，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勉勉强强能穿，总好过没有。

很显然，他现在能重回人世，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过能将他的身形容貌塑 造得如此之神以，他想不出会有谁，毕竟他死了，才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你……沈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