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姜 小剧场 【如故（3）】

梅含雪做了一个梦。

梦不长，但他记忆深刻，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真实经历过。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切都是他未曾设想过的。梦里下着雨，周围灰蒙蒙一片，打湿梅含雪的脸。他抬眼望去，看见熟悉的建筑。

是踏雪宫。

可是踏雪宫是不会下雨的，只会下雪。那这是哪里呢？梅含雪有些茫然地走在雨幕中，金发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发尖挂着水珠，顺着他的鼻梁一直流到下颌，惹得他痒痒的，身上也痒心里也痒。梅含雪不知道该做什么，在梦里他没有清楚的意识，只记得自己来到踏雪宫内，来到自己的房间。还是儿时的摆设，柜前摆着一剪寒梅，旁边是他用来招蜂引蝶的一柄折扇。

他走到床边，却不知为何昔日物品在他眼里忽然变得陌生。梅含雪一愣，眼神微微失焦，像是中了什么蛊一样伸手要抚摸被单上绣的古怪纹样。

“梅含雪。”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后方，梅含雪转头，一位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男子站在门前。他看着梅含雪，启唇吐出二字：“回来。”

“…？”

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大哥梅寒雪，却不明为何要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未等他细究，画面被人撕碎，颜色渲染，世界破碎，梅含雪被迫闭上眼睛。

转眼间，他来到一簇清幽的花丛前。月光柔和，空气清爽。梅含雪抬眼，瞧见不远处一位高大的青衣男子只身立于花丛中，眉眼冰冷，却冲他笑笑。

他模模糊糊地想到，这应该是姜曦，可姜曦为什么会冲自己笑？他欲上前询问，不料姜曦俯身折了一簇花，举到胸前。

梅含雪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正是杜若。

杜若繁盛，我自欢喜。

姜曦又笑了。他说：“梅含雪，过来。”

过来，来我这边。

梅含雪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迫切的欲望油然而生，在心中肆意生长，填满空虚。他下意识将手伸向姜曦，想要触碰他。

———是了，他是喜欢他的，是区别于旁人的，炽热又真实的喜欢着的。那时梅含雪竟这样想，没有一点征兆地几乎脱口而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只和姜曦相处了一个星期多啊，怎会如此对待。

还是说，这是剥开他的心后，最深处的想法？

然而一切都不得而知了，因为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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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清晨。

“梅含雪。”

难得的，姜曦主动来找他。梅含雪一愣，还是施了一礼：“姜尊主，何事？”

姜曦撇了他一眼，手上把玩着那根银白色的烟枪，声音冷淡：“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前几日安全从树林出来后他就觉得不对劲，可当时梅含雪的身体分明与平日无异，姜曦便留了心要回到孤月夜好好检查一番，医者的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便一大早把梅含雪招呼过来了。

可梅含雪闻言顿了顿。

“过来。”

他有些不确定现在是不是现实，亦或是昨晚的梦境是否有朝一日会成真。梅含雪吐了一口气，暂时将疑问搁置。“啊，是。”

管他呢，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主动的姜尊主可不常见啊。他脸上浮现出笑意，几步跟上姜曦。“尊主，咱们去哪？”“…好没规矩，你想去哪？当然是寝室。”“唔，是您的寝室吗？”“也可以去你的寝室。”“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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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踏雪宫。

梅寒雪正在房内闭目休息，忽地想起某个在孤月夜扎根的亲人。

梅寒雪：“……”

罢了，他相信弟弟有分寸，不会在姜尊主的地盘惹什么大事出来。梅寒雪凝神望着窗外的梅花，心底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担心于梅含雪的状况。

自从他去了孤月夜就没有给自己写过信，是去干什么了。梅寒雪揉揉眉心，没有再分神去想。

等过几日去看看吧，免得他搞出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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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曦凝神，仔仔细细把某人检查了一番，却发现除了过度劳累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可能。他锁眉，松了按住梅含雪脉搏的手，有些烦躁地挥挥手。“行了，回去吧。晚上再来。”也许是时间原因？总之不能忽视任何一种可能性。姜曦起身，理了理起皱的衣袖，来到书架前寻找书籍。“你不记得自己怎么了？”

“呃…不记得了。”梅含雪挠挠头，心里暗暗为晚上还能来这而窃喜。他把玩手中的折扇，目光在姜曦身上游走。“对了，姜尊主，谢谢您救了我。”

姜曦手上一顿，余光扫了他一眼：“本分罢了。无事就出去吧。”梅含雪笑着作了一揖，转身关门。“那晚辈先行告退了。”

姜曦啊…很好的一个人。

不管是什么方面，都锋芒毕露，又不染纤尘。

只是他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端着架子板着脸教训自己的时候，可真是不敢恭维啊。梅含雪苦笑一声，脑内闪过一丝想法。

如果，把姜曦拉下来，拉下凡尘。

让他体会体会人间百味的话。

会很有趣吧？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梅含雪却顿住，几乎为自己的反常吓出冷汗。

怎会如此？

他回到房内，有点愣怔地望着手中的折扇。一枝梅在风雪中傲然屹立，而如今的花瓣却破损了些，仿佛在暗示他什么，又像是警示，告诫他不可逾越，守住本心。

梅含雪隐隐约约感到异样，却无迹可寻。

他想了想，用细微灵力补好扇面上那朵破碎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