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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只是年华不愿意

只是年华不愿意

程锦被人围堵在小巷里的时候我正在和席皓约会,听他宣扬他以前的少爷生活,大约是父疼母爱、万人景仰什么的,总之是一段峥嵘岁月。同时我也在努力适应他穿插其中不满于现下生活的抱怨,并真心希望他可以借此来抒发他忽然被下放到“榕树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愤怒与悲哀。

  其实我对他的什么少爷生活并不感兴趣,榕树里的鸟也不见得不会拉屎,只是难得有人约我到野外来文艺一回,我得淑女。

  真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淑女过。可惜我们没走几步就遇见了许越,他的出现注定了我的淑女生涯不会长久,准确点来说,是就此结束。许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衬衫,袖口微卷,露出了半截小臂。

  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拉着席皓就要绕路离开,却听见他低喊了一句:“站住!林奎光!”

  我脚下一顿,也就真的没走,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看着他向我一步步逼近。身边的席皓偷偷伸手拽了拽我,压低了声音问:“这是谁啊?”

  我摇摇头没说话。

  许越终于走到了我跟前,直接无视了站在我身侧的席皓,沉默地与我对峙着。我感觉到有一瞬间的慌乱,可当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他外露的小臂,看见了上面已经略有些淡化却依旧狰狞的伤疤,忽然又冷静下来,冷漠地看着他。

  世界静谧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你程锦姐被人给揍了,现在送去了镇卫生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胸腔一震,顾不得和他对峙,也顾不得淑女,拔腿就往镇卫生院的方向跑。

  我没头没脑地往前跑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抓过许越的衣领恶狠狠地问:“程锦姐在哪儿被揍的?”

  他愣了一下,缓缓别开眼:“绿衣街。”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拉过站在一边一脸茫然的席皓,返身继续跑。席皓趁隙又问了一句:“绿衣街是什么地方?”

  这次我回答了他,我说:“就是你搬进来的那片别墅群。还有,给我闭嘴!”

  席皓委屈地撇撇嘴,安静下来跟在我身后小跑着。我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涩,步子立即慢了下来。

  绿衣街是榕树里风景最好的地段,几年前被房地产商看中了,花钱在那里盖了一排白壁红瓦的别墅群,取名绿衣街,说是厌倦了城里纸醉金迷生活的有钱人就喜欢花钱买这样的房子,所以那条街又叫富人街。

  竣工后的绿衣街美极了,后面是山前面是水,跟电视里放的那城堡似的,特大特豪华。

  那时许越还没搬进榕树里,空荡的绿衣街完全是我玩乐的天地,我甚至可以和程锦玩上一天的角色扮演。在我那实在不知道该说幸福还是不幸的童年生活里,我不甚荣幸地扮演过国王、侍卫、厨子,以及一匹直立行走的马。

  我和程锦在绿衣街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这段时光的后期有过许越,只是正是因为许越,这段时光才被匆忙地打上了一个句号。

  哦,对了,程锦是我发小儿。许越也是,曾经是。

  我想得七七八八,也在榕树里繁杂的小巷中拐得七七八八,终于成功地到达了镇卫生院。

  我站在程锦的病房门口朝里望了一眼,看见被捆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程锦时,差点笑了出来。只是我的笑容很快就凝结在了脸上,因为我还在病房里看见了许越他哥许朝生。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许朝生眼里的温柔与怜惜就像是一颗炸弹,把我里里外外炸了个透,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他按在了身下。

  程锦下不了床,只能在病床上尖叫。许朝生则抿着唇瞪我,眼里分明是厌恶,手下却没有用力,像是应付小孩一样只是制住我,无意和我纠缠。

  我掐着他脖子的手瞬间软了下来,却仍保持扭打着的状态不变,心里又气愤又委屈。程锦她爸程榆明就在这时走进了病房,见了我们的架势明显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即咆哮了一声:“林奎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就这么被许朝生逮着了机会反扭住了手腕。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程榆明。

  程榆明的大嗓门立即响起来:“林奎光!你那是什么态度?我知道你和我们家程锦关系好,但你不能逮着她身边的谁都打啊,上回打的是许越,这回又打朝生,你到底想干吗啊你?我们家程锦是不是欠了你什么啊你非得这样?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老缠着我们程锦干什么?我看你是不是不太正常啊。我告诉你说,从今往后不准你再来找程锦,程锦以后可是要嫁人的!”

  我震惊地看了看程锦,接着看了看许朝生,最后又看向程锦:“程锦姐?”而后者只是摇摇头示意我别闹。

  我挫败地垂下头,对身后的许朝生说:“你放开我吧。”

  我揉了揉被许朝生捏红了的手腕,转身退出了病房。病房外的走廊里,循声出来看热闹的病人们对着我指指点点,他们肯定是听到刚才程榆明的话了。我肯定。

  我忍不住在心里狠啐了程榆明一口: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许朝生家里有钱许朝生好!

  我走出医院大门,忽然又转身往回跑。我问程锦:“你也认为我不正常?”程锦愣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十分愉快地冲许朝生做了一个鬼脸,“程锦姐是我的!”

  我快乐地跑开,程榆明气得脸色发白,可是我很快乐。

  我“喜欢”程锦的事很快就在榕树里传开了,女生看见我就躲,好像我有多大杀伤力似的。男的则是很欢喜地围着我,并且不停地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是不是像程锦那样的?他们拿手比了比,说:“你是不是喜欢胸这么大,腰这么细,笑起来还……”

  没等他们说完我就把凳子挥到了他们脑袋上,教室里立即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马上有人拎起板凳冲上来和我扭打起来。

  打架的事很快就被人给举报了,隔天我就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进行了以校长为主导的单方面交涉。无奈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价值观和校长实在是相悖太远,单方面的交涉不可避免地上升到了双方的武装冲突,最后我只拿到了我的退学通知书,这让我不得不感叹学校的办事效率,要知道去年新生入学时,我们班里联名递交的,要求食堂炒菜必须加盐的申请报告,至今还没有着落。

  我坐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头疼地看着桌子上的斥退书以及脚边撑圆了的书包,想着该怎么和林宜然也就是我妈交代。要知道,她作为她们那个年代稀有的女研究生,并且十几年来一直致力于培养我成为新时代的文艺女青年,要是知道了我因为在校打架被开除,那么我未来的命途必定堪忧。

  我就这么在奶茶店坐了小半天,喝掉了大半个月的零花钱,直到尿意强烈到无法忽视,才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天要亡我”,起身打算回家。就在这时,从冷饮店外走进来一人,秀挺的身躯融在落日的余晖里,明灭交错间只看得见他齐整的西装裤和规矩的衬衣,在这小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那人却并不为他的突兀而感到唐突,轻车熟路地到柜台处要了一杯奶茶,径直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来,随意但却轻柔地把手里一架相机放在了桌上。

  我皱了皱眉头,伸手一个指头在桌面上敲了敲:“喂,这是我的位置。”

  男人头也没抬,只是声音略显不悦:“你不是打算走了吗?”

  我听着他的语气,心里略有些不爽快,皱皱眉道:“谁说我要走的?我就是站起来活动活动。”

  男人抬起眼,目光触及我的脸时明显愣了一下。我微怔,他却已经拿起相机走到了我身后的位置坐下。我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他的相机,接收到我的目光,竟然冲我分外友好地笑了一笑。

  我的脸瞬间涨红,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是流氓加无赖。为了挽回我的形象,我也分外友好地回敬了他一个笑容,而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肚子冲出了奶茶店。

  回家后并顺利解决了生理问题的我一直处在一个心惊胆战草木皆兵的状态,就怕林宜然问我今天课上得怎么样。但显然的,我低估了学校的办事效率——我跟校长在办公室对峙的时候还没想到我会拿到斥退书,校长却在中途离场的时候就通知了林宜然,委婉但明确地表示,如果连林宜然也不能拯救我的价值观,那么我将会被开除校藉。

  但相较于将我培养成新一代的文艺青年,林宜然更坚持她的价值底线。毕竟我能成为文艺青年是件机会极为渺茫的事,而她的底线则很明确——她从来就不喜欢任何形式的威胁和逼迫,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和逼迫,于是他们俩的交涉也上升成为了言语上的武装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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