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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无轶

(次日清晨,京道)

早晨的甘露顺着青绿色的苇叶,滴落在住处屋檐下的石板缝隙里,悄无声息,天依旧是蔚蓝的,随着这重要日子而不断晴朗开来,当然,除了环境,京道的人们,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也都熙熙攘攘地聚集于今日要开展的重头戏, 京魁大赛

京魁大赛作为京道闻名的大赛,向来是如此,无论是奖品,参赛者,还是人流量,都算是比较庞大的,每次的奖品也都大不相同,有时会是元素灵器,有时会是丰厚的奖金,也有时,会是京道几日的无障碍式游览券,而参赛者均为能力者,最低的要求便是会植物控制,没有太高限制,而每届参赛者人数不等,所以无法再给出更多数据

如果说其他人都是抱着期待而愉悦的表情,那么纪夏 ,此时便是奄奄的,如同被烈阳煎熬的残花

准确说 ,从今日从茅草堆醒来的开始,她的脑袋就莫名其妙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这个感觉,倒很像是之前她躲避浣熊时被一道光击中时的那样,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冲击着她的太阳穴,使她格外难受

至于茅草堆,是小蛮昨晚上与她对练后,自己抱来茅草搭出来的,小正太看着外表可可爱爱,年纪也小,但是正经做起事来,却像个大人,严谨而熟练

“还是不舒服?要不歇一下?”跟在她身边的小正太探头问道,语气很温和

纪夏穿着米黄色的长衣,冒汗的头摇了摇:“算了,万一会耽误时间呢?”

“不会,大不了晚点去”小蛮说道,叹气:“真不知道你这副样子还去那里干什么”

纪夏听话地坐在了一旁的小椅上,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自从拿到了纸券,脑子里面就一直有个声音催眠她,让她去京魁大赛

小蛮看她这副样子,想起了昨晚对练时她一次次突飞猛进的样子,于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昨晚上跟我对练很厉害,没想到,你的进步比常人会大那么多”

这招奏效很快,纪夏说道:“是啊,我感觉我对我背后这把伞的上手很快,仅仅一个晚上,我就觉得无比熟练”

“难道是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无论是天赋和悟性似乎都比其他人强很多,估计以后修炼速度也会是其他人的好几倍,我想 ,这就是你只用过一次通天藤,就会如此熟练的原因吧”小蛮若有所思地说道,眼前的人已经恢复了女装,苍白的脸也慢慢有所好转

同样 ,就是只说话的工夫,纪夏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这种晕眩的症状好了一些,她看着小蛮,这个小正太这几天真的不止一次让她感觉到,来到了京道后,他变化了很多,从一味斗嘴互损,变成了现在会对她发出关心,做事严谨的系统

也是因为京道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吗?

“小蛮,你最近几天,变化也挺大的”纪夏轻轻地说道,语气像是姐姐夸赞长大的小弟弟:“像个小大人了”

“嘁,我一直这样好吧”听到这句话,小蛮再次回到了当初小屁孩的样子,纪夏失笑地看了他这个样子一眼,然后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编好的头发,要说昨天的她男装时要有多俊美,此时的她恢复女装,看着就有多温柔

虽然她的脸是比较惊艳那种,但要是与米黄色衣装一起看,就会显得玲珑无比

而恢复女装的提议,是小蛮提的,因为她的男装实在不成功,被人识破了两次 若是在打斗时暴露了身份 怕是会被在场观战的京道人狠狠记住吧

那还不如就穿回本来的样子,比较自然

仔细看,女孩原本的样子确实很耐看,乌黑的头发轻柔飘逸,瓜子脸蛋与长睫毛本应该会显得整个人是清秀的,但如果看眼睛,就会发现,她并不是清秀的,而是美艳,是比较吸引人的漂亮,不过她平时似乎并不喜欢这样,所以她穿的衣服颜色都很素,偶尔还会戴个意义不大,甚至很怪的美瞳来显得自己并不突出

“……”小蛮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女孩子的衣装世界?

顶着太阳,两人也没在阴凉处的小椅上多待,待到小蛮打算带路时,她看到纪夏在那里数手指

小蛮深感疑惑:“你咋还数起手指来了?”

“我在想我穿越后的境遇”纪夏边说边开始一根一根手指计算:“一,空中坠落所幸被救,二,跑进森林,被熊攻击,三,遇到人救,四,来京道还嫖钱,五,买武器有人付钱,六,元素觉醒失败,七,一个晚上练就绝世武功”

“……那您是真绝世天才”小蛮看她说着最后一条时脸上浮现的得意的笑脸,一下子想起了一个表情包

所谓 “理不直气也壮”,大概就是这样

她可能就差一个仰头叉腰

大概从头到脚理了一遍遭遇,她得出一个结论:“我觉得我是一个在失败和成功中横跳的穿越者”

小蛮走在前面,摇了摇脑袋,选择对她的结论不做评价,而纪夏也边说边跟着小蛮走,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小矮个一会地面行走一会半空漂浮,于是,她心里再得一结论

也许面前这货也是个在幽灵和行走动物中自由切换的东西

他俩在一块儿,只能说半斤八两,谁也说不了谁

(京魁大赛会场)

一张正方形的大红擂台,整齐地设在了京道中心街的大路之上,正对面的不远的评委台前,也同样举着“京魁大赛”的红色横幅,纪夏和小蛮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京魁大赛的观众席上,也早已经人声鼎沸了

小蛮观察了一圈,看到了一个报名台,他只会了一声还在被这个场面吸引住的纪夏,小声道:“那里是报名点,现在那里人不算太多,你赶紧拿着纸券去报名”

纪夏闻声,顺着小蛮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一个豹头环眼的中年男人杵在那里,在给姗姗来迟的能力者一个一个办理,也许是时间太紧,这个面相不善的人看起来就更凶神恶煞了

纪夏想起了以前在学院时看到过的一些“笑面虎”老师,不由哆嗦了一下:“这报名老师看起来也太凶了吧…”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乖乖地从面前的一堆人里面挤了过去,找到了正在排队的那列人,打算跟过去

结果她还没从两个人里面挤出来排到后面,脚后就感觉被人绊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原本想好好排队的少女就这样误打误撞撞进了还在排队几个人里面

“………各位兄台,对抱歉抱歉”撞到头的黑发女孩赔笑着,试图从这几个人里面走出来,结果她听见“哐啷”一声,她前面男人腰间的玉佩被她这一撞打翻在地,碎掉了

纪夏刚出来,就看见了那碎成渣滓的玉佩,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慨完倒霉过后,她对上了那张被她摔碎的玉的主人,也就是她前面的那个青年男人,此时正满脸疑问地看着她

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左右,眉清目秀,如一泓清水眼里带着温柔,身着浅蓝色云缎锦衣,一眼看上去雅致而谦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尽管这人看上去脾气不坏,但毕竟撞坏了东西,纪夏依旧老老实实地给他赔礼道歉

小蛮不远不近地在她身后,吃瓜一样看她道歉,心里却默想:怎么她怼我的时候就没见她这么客气过,撞一下别人就直接“兄台”“兄台”地喊起来了

纪夏自然是没在意到身后鼓起脸帮子的小正太,她只是表面镇定地仰望眼前这个青年人,顺便一个劲在心里絮叨:大哥别赔钱别赔钱,我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

哪知,这个青年人虽然顶起一张疑惑的脸,语气却像是在开玩笑:“啊,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什么”

“……………”纪夏嘴角抽了抽,呃,这怎么跟她想的回答不太一样,按理来说玉佩一摔,那声音他不可能听不见啊

“我把你玉摔了”纪夏继续老实交代,一口背下了属于自己的锅

“嗯,玉坏了,还摔成渣渣了是吧”青年人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脚下变成碎片的玉佩,一脸不在乎但是语气不善的样子让纪夏不知如何接话

但是也不能不回答

“啊…………”

这不明摆着的事实嘛

“嗯……那这个就有点严重了,怎么办呢”青年男人上翘着眼尾,竟然有点勾人,但是纪夏却被他这动作越整越慌

不是大哥,玉坏了你倒是说点想法啊,搁这念什么台词啊

几秒后,男人晃晃手:“这样,你身后反正没啥高人,你先退后一点”

“哦”少女退后一步

“再退一下”男人再一次说道,待纪夏退了两步站稳后,他才半蹲了下来,手上随即泛起柔和的蓝白色光芒,然后,纪夏便看见了那碎的不成样子的玉也同样开始泛光

还没等到她看清,这块玉就恢复成了原状

“……”又来了

上一次噬兽森林里的少年打熊也是,啥都没看清楚,事情就做完了,所谓,干净,利落?

男人重新捡起那块玉,系在腰间上,对着纪夏嘴角上扬,语气如人一般柔和:“好了,你回来吧,玉没事,你不用再背冒冷汗了”

“嗯,好”纪夏走了两步,又排回了队伍里面,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她的前面就只有两个人了

前面的蓝衣男人在她走过来后,悄声说了一句:“玉啊,你可真不争气,我都要怀疑你是个劣质产品,我遇到无良商家了”

虽然很像是自言自语,但是纪夏却觉得这是他故意对她说的

大概她又等了一小会儿,队伍才终于到了她

少女学着前面人报名的动作,将手里的券交了出去,礼貌地对着眼前长得凶神恶煞,叼着一口大烟翘腿的男人说道:“我叫纪夏,是来报名的”

“纪?”待她报出名字,那原本还埋着脑袋叼大烟的中年男人突然抬起头来,嘴里呼呼两口白烟:

“纪家人来这里参加什么?这名不报!而且你也来晚了,刚刚那个公子已经是最后一个名额了!”

说完,他把纸券往前一推,左手叼烟,右手打发起人来:

“快走快走,不是京道人凑什么热闹”

“…………”纪夏一来就被人打发了,语塞过后,她开始理论:

“大叔 我只是来参加京魁大赛,不是来捣乱的,而且我走的也是正规程序,凭什么我就不能报名了?”

“我都说了不是京道人,就别来凑这热闹”中年男人继续抽着他的烟,不太愿意多说的样子

纪夏想了想,语气委婉地继续说:“但您看这 我都排了这么久了,腿脚都要站麻了,就这么打发我走,不太好吧?而且京魁大赛我已经慕名已久,我弟弟就想看他姐姐参加,这天天念着念着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死等活等等到了这一天,大叔,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满足一下我弟弟这个愿望?”

说完,少女脸上竟还真的有惋惜和难过之态,就差来两滴眼药水了

一旁的小正太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一脸笑意:来,你扯,我看你怎么扯

“你弟弟?”男人停下叼烟的动作,歪头向她后面看去:“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你当然看不到,他比我矮了几个脑袋呢,可能今年才刚刚桌台这么高呢,一会他跑回来了我给你比比”纪夏说道:“就刚刚他们排队,窜进来的那个白衣服的小男孩!不知道您看到没,那小子你别看个儿小,可能跑了,那小腿儿蹦起来 麻溜快儿…………”

吃瓜吃到自己的小正太:………………

妙啊,这辈分一降再降

“停停停停停!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说了我头都大了…”男人赶忙打断了她,吸了两口烟,消除了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数据量,但沉默下来,最后还是一句:“可这名额偏偏就是到不了你头上,都说了你前面那个男人是最后一个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中年男人再次拒绝之时,被提到的那个拿到最后名额的青年男人出现在了纪夏旁边:

“这位叔,我看要不今年破个例,让她参加吧,你看她还有个弟弟想看,通融通融也是好的,您看这也一举两得了不是?”

男子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可这……我都说了……”

“嗯嗯,我是最后一个名额,她纪家人不要凑这热闹,”男人回答道:“可这每年京魁大赛参加人数不等,为何一定要拘泥于这规则人数呢,这有句话说得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破例一个名额,换来一场精彩的对决,得到别人的称赞,不是更划算吗?”

“还有,万一这姑娘进了前三,您不是也赚了吗?我相信主办方也会同意的…”

“可……”中年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蓝衣青年抢先说出来

蓝衣青年依旧是温暖一笑:“实在不行,我把我的名额给她,我明年再来就好,再说,这姑娘还承载着小孩子的梦想,再怎么样,我们不能无端破灭一个孩子的愿望”

言毕,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后面同样在看他的小正太,满脸写着“你说对不对啊小孩子”的表情

小蛮:…………

不过这家伙竟然可以在没有增幅的情况下直接看见他,实力可见不俗啊

他想到之前自称京魁大赛三年魁首的池云,她都没有识破他,莫非,这次的魁首要易主了?

纪夏原本打算跟着这个青年再演两下,但听他一说这话,连忙阻止:“这是你排队这么久换来的,怎么能轻易给我呢,别这样”

她又小声说:“我也可以明年再来吧”

虽然,她并不知道明年她还是否在这个世界,而这一年她到底能不能回去呢?

哪承想,中年男人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刚刚申请了主办方,那边同意了,你,报名吧”

说完他对还很懵逼的纪夏伸出手:“不是为你弟弟嘛 赶紧 券拿来, 我好下班”

纪夏:???

兄弟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递过纸券,没等多久,中年男人便示意她去抽签:

“那边的盒子你看到没有,你刚刚的信息已经录进去了,你现在可以去抽选你的对手了”

“嗯,这不问问所控元素和使用灵器吗?”纪夏看到了那个盒子,隔这么远 她也能感受到上面充沛的灵气

“不需要,京魁大赛要给观赛者们神秘感,这些不需要通报出来”中年男人停下抽烟,淡定地喝了一口桌上的黑茶,不太耐烦:“得,这届参赛者就你事儿多,磨磨唧唧的,搁这干哈,还不抽签去,”中年男人脸色一变,表情像个活阎王,他一扫两人,故作吼道:“等我撵你俩是不是啊?!”

“哦哦哦 ,马上去马上去”纪夏应答着小跑过去,而身旁青年男人倒是一脸不怕死的表情:

“大叔,下次吸完烟后喝茶就好好休息,别喊这么大声,废嗓子!”

说完他也溜过去,跟纪夏一起抽盒子

只有一个留在原地的大叔叹息:“唉,这届娃啊………”

“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扯谎”

……

(盒子前)

青绿色的竹盒子被层层灵气的烟雾包裹,固定在圆木桌上,只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口

纪夏看着身后赶来的青年人,说道:

“今天谢谢你,我摔了你的玉,你却帮了我,排队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抽东西也一样,你先抽吧”纪夏微笑着让开位置,给青年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但蓝衣青年却做出一个谦让的手势:“女士优先,姑娘,你先吧”

“还是你先吧,毕竟我摔坏了你的玉”纪夏继续让位

青年人摇头:“玉已经被我修好了,姑娘你先”

“你先!”“你先!”

“你———”

“你什么你!抽个盒子你俩还演什么苦情剧啊!你弟弟我来!”就在这时 ,小蛮对着两人吼了一声,虽然听见的感觉只有纪夏,纪夏本能地捂住耳朵

“小蛮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姑娘?”看见纪夏捂住耳朵,青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噪音吵着了…”

“没没没,我就是耳朵有点痒”纪夏推脱道,啧,每次小蛮干事都要自己背锅

“哦哦,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青年人看了一眼盒子那边

小正太果然一张不太好看的脸色,似乎对刚刚他的话有所不满,但就在这俩说话的工夫,他已经拿出了一个球,并把球递给了纪夏

眼前女孩空白如也的手突然多出一个球让蓝衣青年有点惊讶:“没想到姑娘你还有这个本领,可以凭空变出球来,怪不得你一直让着我呢哈哈哈”

面对这种尴尬情况,纪夏演练过几次,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职业性赔笑:“啊…是啊我也才发现我这个能力…”

说完她看了一眼小蛮帮她抽到的球,三号球?难道是自己要跟同样抽到三号球的人对战吗?

但是她注意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自己再怎么样也还是有点小牺牲,她看着嘴巴里多出一个狗尾巴草的小蛮:“你刚刚是不是自称弟弟了?”

不行,自己得扳回一城,这个事情必须要戳破

“啊?我说了吗?什么时候说的?”眼前的系统却是死鸭子嘴硬:“弟弟一词不是你刚刚夸张演戏吗咋还说我了……”

“………”看来怼人系统还是怼人系统,自带嘴硬功能

“我是五号球,看来不能跟姑娘切磋了”就在这时,蓝衣青年手里握着一个球走过来,似乎在惋惜什么

但他脸上却没什么实在的表情

“那姑娘,我就告辞了,很荣幸认识你,希望你能打进前十,给你弟,弟赢得一场又一场漂亮的比赛”

他特意咬重了弟弟一词,一旁矮了一截的小正太表情已经是不能再精彩了

“那么,有缘再会了,姑娘”

说完,蓝衣青年如开始时一样,微笑着离开了

纪夏回应着向他招手:“嗯,有缘再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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