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吟（02）

少年眼中带了些许笑意，徐徐道：“那我为何要帮你报仇？”

“你想啊，这茉清白日一般都不在，你得手的效率一下不就高了许多吗？再说，如果你真被抓到了，她也只是个上仙，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那如果她真的把我怎样了呢？”少年笑着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继续发问，“如果她要罚我呢？如果她同那位上神告了状，要将我贬下界去呢？你当如何？”

“我……我……”她眼神闪躲着，“我”了半天，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猛地抬起头，“我替你！不管要罚你什么，我都替你！”

少年对上她那双溪水般清澈的眸子，愣怔片刻，而后轻笑一声。

“你倒也真舍得。”

他侧开身，却又在她将要离开时叫住她：“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她因谈判成功笑得眉眼弯弯：“江吟，江河湖海的江，吟诗作对的吟！”她转身向他摆了摆手，“再会啦！”

广华居。

“江吟，我要的九十朵花你一朵也没给我。这种情况，你是不是得帮我多清扫几个月屋子啊？”

茉清尖利刻薄的声音刺得江吟耳朵生疼，她身边还有三四位女上仙，听了这话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真搞不懂她这种东西是怎么配飞升的。”

“就这本形还是百花之首呢？我看是百花之末吧——”

“哈哈哈哈姐妹你这嘴巴也太毒了，都快把人家弄哭了呢～”

江吟死死咬住唇，无数反驳的话被她堵在喉间，眼圈泛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确实是一只牡丹花妖。

牡丹花富丽、华贵，化成人形应当是一位成熟稳重端庄大方的女子，而江吟却与这些同族们口中的词语压根儿搭不上边。她一点儿也不成熟，总是会问母亲一些幼稚到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更是一点儿也不端庄，总是撒丫子漫山遍野地跑。

身为花妖族族长的女儿，天赋倒是有，只不过母亲能召百花的本领，她死活也学不会。

甚至母亲还半开玩笑地说，若不是知道她是从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恐怕也不会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呢。

只不过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有看见母亲笑过，她总觉得，母亲过的并不开心。

她也曾问过母亲，为何已经是一族之长却还会有那么多烦心事。母亲却总是不答，只是轻抚着她的头，然后望着远方叹息。

总是得不到回答，她渐渐地也不再问，只是会暗中猜测，这肯定与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爹有关。母亲亦从不正面回答她关于爹爹的问题，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郁郁寡欢的母亲和杳无音讯的爹爹，便成了她心中，最难解的两道谜团。

一只不会召集百花的牡丹花妖，是不配成为真正的万花之首的，故而，她也不可能成为花妖一族的新任族长。

江吟不信邪，没日没夜地修炼，结果召花之术没练成，倒是得了个飞升为仙的机会。

她还记得那天，母亲同自己说，族长之位已经定下了修为仅次于她的潇琴，让她不要再试图修习召花术了，安安心心地在天上当个小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