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在一个北风呼啸的冬天,冰天雪地中两个宿命纠葛的少年迎风而立,旁边一座精致的轿撵,另一边则是华美的马车,隐隐的形成了对峙之势。
皇甫羽十五岁那年,文元帝突然将皇位禅让给了外臣萧戟。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以为是萧戟用了什么肮脏卑鄙的手段逼得文元帝不得不禅让皇位。
只有皇甫羽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将这天下江山奉上的。
皇甫羽与长姐出宫那日,北风呼啸,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被新帝册封为靖宁王的文元帝则被新帝以养病的名义留在了宫中。
大家都以为新帝此举的目的是为了软禁靖宁王,只有皇甫羽知道,这两人实则乐在其中。
马车行至宫门前,萧子戚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常服只身立在那里。
四目相对,皇甫羽有些默然,想他平白当了十多年的皇子,却从没有做过一天太子,他萧子戚没有当过一天皇子,萧戟却在登基之日,就已经封了他做太子。
萧子戚眼巴巴看着皇甫羽,莫名的委屈,这让他想起了被人遗弃的小狗。
“太子殿下,”皇甫羽起身下了马车,疏离恭敬的对他行礼,“此地风大,不宜久留。”
萧子戚张了张口,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愣愣看着他,皇甫羽微微皱眉,四下扫了一眼。
“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人都去了哪里?怎的任由殿下穿着如此单薄的衣裳就跑了出来!”
众人纷纷跪地请罪,没人敢说话。
只听得女子轻柔的唤了一声“阿羽”,车帘微动,银铃轻响,一只玉手轻轻地撩开了车帘,皇甫羽忙过去扶长姐下车。
皇甫翎浅笑着对萧子戚施了一礼:“太子殿下。”
萧子戚张了张口,似乎是想喊“姐姐”,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还了一礼:“长灵郡主。”
皇甫翎微微一笑:“宫门前风大,还请太子殿下快些回去。”
说完,又招来宫人替萧子戚披上斗篷。
小太子嘴巴倔强的抿成一条直线,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皇贵妃娘娘驾到!”
只听得小太监尖厉的唱喝道,一架精美的步辇缓缓行了过来,只是步辇上雕刻的仅仅只是青鸾,而非凤凰。
萧戟的后宫仅有这一位妃子,又是太子生母,却偏偏只封了皇贵妃,而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各种缘由真是耐人寻味。
只不过皇贵妃既然来了,自然就不会再任由萧子戚堵在宫门口胡闹。
皇贵妃娘娘身份贵重,并没有露面,皇甫羽和皇甫翎对着步辇行礼问安,也只是皇贵妃身边的女官代为传唤。
十二岁的小太子一步三回头,仿佛他回去不是去当太子的,而是去受刑的。
萧子戚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瞅着皇甫羽姐弟,全无一点皇家威仪,姐弟二人不由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孩子刚入宫的时候年仅五岁。
一身红色锦袍,大大的葡萄眼,圆圆的包子脸,漂亮得像精致的瓷娃娃。
可瓷娃娃却是皮实得很,第一次入宫,就溜到了皇甫羽的寝殿,被皇甫羽连人带被子踹到地上,也只是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冲他露出一个有些缺心眼的笑。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跟在皇甫羽后面喊“皇子哥哥”的人也已经长大了,而他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尊贵无比的皇子殿下。
皇甫羽看着萧子戚心里五味杂陈,手里却突然一暖,转头见长姐笑笑的看着他,冲那边的萧子戚抬了抬下巴。
皇甫羽会意,捧着手炉追了上去,萧子戚也刚在步辇中坐定,皇甫羽告罪一声,说明来意:“天寒地冻,离太子的东宫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这手炉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就拿在路上暖暖手吧。”
轿帘微动,小太子粉雕玉琢的小脸探了出来。
皇甫羽将手里温暖的手炉递了过去,后退一步,行了一礼:“太子殿下珍重。”
萧子戚张了张口,也只能吐出两个字:“保重。”
“阿羽,”马车上,皇甫翎握了握皇甫羽的手,目光中带着关切,柔声道,“你还好吧?”
皇甫羽掩去眼底的情绪,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只是难为了阿姐,此次初入王府,少不得一番折腾,阿姐大概要忙坏了。”
见皇甫羽还有心情说笑,皇甫翎心里的忧虑稍少了些,她只怕皇甫羽心中不平,从而做出些什么错事来。
眼下新帝登基,便是有什么,为了做给天下人看,萧戟也不会对他们姐弟出手,只怕以后萧戟少不得要忌惮皇甫羽,姐弟二人也只得明哲保身,不可行差踏错一步,以免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