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

璃月有仙法，构筑符阵以定仙力，则能取己身仙力安稳注入生灵当中。许之一半，从此以往，生灵与山河同寿自不在话下。然而，给予的仙力不能再自然恢复，符阵亦无法使灵体将仙力返还。

仙人与凡人的爱情，起源已经无法考据，千年又千年，与爱人同寿的方法却的确是有在仙家古籍当中记录的。

符阵构筑需要的耗时没有定值。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若是让留云真君帮忙构筑，那几个月肯定就够了。甘雨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不行，甘雨，这件事情不行。”

一起靠着床板并排坐在床上，刻晴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她现在的表情，十分凝重。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了问题，明天刻晴就要去翘英庄出差了，根本没时间思考。

甘雨害怕的，也就是她这个回答......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岁，没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我承认，是我贪心，我只是...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能靠着回忆找到你。我也会很想偶尔牵牵你，再去璃月的港口走一走。一起起床，去看清早的太阳，去吃吃早餐也好.....”

甘雨的情绪起伏，能乱了她心境的人不多，她的阿晴算一个。而甘雨的目光中，是掺不进半点虚情假意的真挚。只是想到会失去她，甘雨的内心就已隐隐作痛。

甘雨可是她的心上人，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如此苦恼的模样，刻晴长叹一口气，揽着她的腰，稍微地侧身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脑勺，“甘雨，你先冷静下来，我还在这，你别怕。”

甘雨用力地回应她的拥抱，双手抓着她的后背，完全是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那要是哪天你不在了呢？”

“小坏蛋，不带你这样咒人的。”

刻晴的一个小玩笑成功的让甘雨略微平静了些。一段无声的拥抱中，刻晴感受到的，只有来自甘雨无际的爱。

她多想问问甘雨，是不是早就知道要面临今天的抉择，却依旧义无反顾选了去爱？

那爱上我，是否对你太过残忍了……

可必须拒绝甘雨的理由，太多了。

“甘雨啊...璃月可以没了我，却不能没了你。如果由于我的缘故，折损了你一半的仙力，那我岂不是成大坏蛋了吗？嗯？”刻晴的语气是温和的，她害怕，说错一点，便会伤着她。

若是我们在彼此心中的位置是相同的，那么对对方的割舍，相当于在心头上，剜去一块肉。刻晴也明白，她的拒绝，与这样做无异。

甘雨后退出些许能够直视刻晴的空间，她的眼圈泛红，泪光点点，那停滞的水面上似乎只需要一阵风便能吹动。颤抖的嘴唇，想要说出什么。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所说的时代会到来。即使我与帝君的契约不会改变，璃月终有一天会完完全全地走向人治，那么璃月的前进，就必须要失去我。”

可是甘雨，我也不是那么一成不变的人吧，尤其是，自从你走进我了我的生活之后，“有件事，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甘雨，你要听好了哦。”

甘雨朝她点了点头，眼泪却顺势夺眶而出。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甘雨已经记不清了，只顾着马上把自己的眼泪擦掉，不想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脸颊上，暖暖的，是刻晴在帮她抹去泪水。

“那个时候，我们好像才在一起两个月吧。我就在想了，关于璃月的未来。我之所以那么迫切地想要追求完全的人治，就好像一个孩子着急想获得家长的认可一样。”

一边解释着，一边拿来手帕擦掉甘雨脸上的泪痕，“可是璃月的未来不该是对仙众的排挤吧？直白地来说，我想建立一个人仙平等的时代，是一个有你的时代。即使我不在了，在那个时代，你也能很开心地生活下去吧。”

“如果...那样的时代，是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我不要...”泪水，是一旦翻涌，便难以截断的。她的难过，才是刻晴最大的愧疚。如果，我原本的寿命，就足够支撑着我一直陪着你......

甘雨的脑袋，无力地垂落下来，“阿晴...别丢下我一个人。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不是要你一定陪在我身边...至少...拜托你，不要消失......”

那个时候，问的原来是这个......

数不清的叹气，沉落在刻晴的心底，“甘雨。你不欠我什么，那是我不能要的。”

“我是不欠你，可我爱你。”说出这句话的一刻，甘雨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感性支配了。既然爱，就不该纠缠着她吧。甘雨吸了吸鼻子，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松开手，甘雨走下了床，“我去洗把脸。”等到她洗完脸回来，直到完全睡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刻晴望着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的月光发呆，分手的念头一晃而过，却在黑暗中，越发猖狂地要占据刻晴的脑海。

分手的话，甘雨就不会再为她们的事烦心了吧，分手的话，才是为了她好吧？要，切断这一切吗？

切断吧，这也是为了她好。

那今晚，就当是我们最后的一个晚上了。明天，要好好地，跟她道别。

这个决定，如利刃穿心。从心脏传来痛不欲生的感觉，只有抱着甘雨，才能安然入睡。

要出差带的行李，刻晴早就收拾好了。清早起来可以陪甘雨吃个早饭，送她到月海亭再出发。清早下起了大雪，刻晴还是执意要送她，一直到办公室里。

“甘雨，我有话对你说。”

“嗯…”

是时候，说分手了……

“还是那句话啊，工作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

不对。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别太想我。”

不对！

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前，就如同最初的那个吻一样。在有力的拥抱中，贪婪地享受。结束时，抬眼凝视着彼此呼吸，“甘雨，我爱你，很爱你。”

不对.....

其实，分手什么的，她根本说不出来吧。因为，事实就是，她也一点都不想失去她。

“阿晴...我也爱你，一路平安。”

再不舍的拥抱，也不能延误了工作。刻晴原路返回，提着行李坐上了马车。经过摇摇晃晃的泥路，拉开布幔，冬日的雪景，朦朦胧胧。

天降飞雪，一片一片，都化作我对你的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