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肖羽在仓库看到的尸体果然有异。
安倍儿事后调查,报告说那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尸体右手腕有旧疤。
肖羽留了个心眼,还是差安倍儿去查了查,经比对结果,这具尸体竟是艾伦的父亲凛。
凛·塞维利亚,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却在三年前突然诊断出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也就是渐冻症。
于是便渐渐没了名声,传言是回了乡下,由妻子和独子照顾。
然,艾伦和房东夫人确实在照顾着他,
但,就在几天前,肖羽意外在一处废弃仓库发现了这位画家的尸体。
肖羽和安倍儿再次结伴找上了艾伦。
艾伦终于收起了那副郎当模样,转而一脸阴郁。
肖羽你当天为何没有去参加宴会?
艾伦当然了,
艾伦邀请函上写的是“油麦画家”,他邀请的是杰克,不是我们两个人。
“油麦画家”是两人画作的花名,但在明面上,确实所有人都以为“画家”指的是杰克一人。
肖羽不是,
肖羽你先前说过,
肖羽邀请函是先写了你,
肖羽后来你才意识到杰克也被邀约了。
肖羽又或者,是邀请方额外邀请了你?
艾伦……
肖羽一个籍籍无名的……靠家里救济生活的大叔,
肖羽一个纸醉金迷为权而办的宴会,
肖羽为什么会邀请你?
艾伦……
艾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窗外。
此时已是秋来,麦子东秃一片西秃一片,油麦随之低下了头,像是被乌云压弯了腰。
他说
艾伦是有人邀请我,
艾伦是位大人。
艾伦她想……
说到这,艾伦脸上又涌上挣扎之色,仿佛再多说一句,就能变了天。
肖羽是与你和杰克有关吗?
肖羽毕竟你是真的有才华。
肖羽思想往往比实学更难能可贵。
艾伦哼,
艾伦哼笑一句,起身戴上了一顶牛仔帽。
艾伦如果那位大人真是这么想的,在下倒是乐意之至。
艾伦总之,
艾伦我只知道,
艾伦她们还没走。
艾伦枫丹白露宫,真是个被诅咒的地方。
肖羽默然,当晚便派安倍儿前去打探。
至于她,则是去了那间小教室。
小教室只能租半个月,是“油麦画家”用来办画展、面见他们粉丝的神圣场地。
肖羽摸黑进了学校,拿着安倍儿复刻来的钥匙打开了教室,屏息凝神。
不想肖羽反手刚关上门,她手上的油灯就突然灭了,周遭又顿时陷入了黑暗。
有细风、有水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潮湿闷热。
肖羽再次尝试点灯,没着。
直到她第四次,才点上了灯。
火光缓缓地吞噬着棉线,最后凝聚成豆大的火光,肖羽朝里仔细一瞧,原来是有水滴进了灯中。
应该是进门时门缝里的积水落了下来。
灯火倒是越来越大,等到足以支撑看清周身,肖羽才亦步亦趋往屋里走去。
跟平常电视里的不一样,这画室屋里没有雕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像,所有的画作均是风景。
小教室虽然不大,但作品也都不大,反而放了不少的作品,隔道也不算拥挤。
画作一共分了四排,每排八幅作品,肖羽全看了个遍,初步判断应该是按照季节分了类。
春天的画作,随之是田野的碎碎鲜花,有阳光、大地,和水塔;
夏天的画作,多是刺目的反光镜,还有各色的蝴蝶;
秋天,亦是一成不变的金色麦田,和勤于劳作的农民。
变化在于冬天。
所有冬天的作品,没有茫茫白雪,只有光秃秃贫瘠的土地;但连枯枝败叶都没有,只有凸起的石头、扎进人脚底的碎石,像是一位离家而去的农人。
肖羽默默记下,便继续往其他阴暗的角落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