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阴。
何年何月了啊……我不知道了。
门突然间被敲响了,进来了四位可爱的小姐。
她们的眼睛雪亮雪亮的,我从没见过。
我更不敢瞧。
所以我躲避着她们,我缄默不语。
其中的一位小姐看起来骄矜非常,却总是对着另一位温婉的小姐低头。
她的心里装着怎样的灵魂呢?会像朱迪一样吗……
1888年。
今日,于门口收到一枝花。
1888年。
有人要被制裁了。
我面前仿佛出现了那冲天的火光,耳里满是咒词。
我想,我终于要被恶魔渡走了。
我把这本笔记交给了那位温婉的小姐,在我们共进午餐的时候。
我想,我希望她不会被蒙上眼睛了……
我的故事会蒙上她的眼睛吗?
我看不清了……
安倍儿“妈妈……”
肖羽妈妈……呀勒呀勒,你读起来还真是无情呢。
安倍儿抱歉小姐,我的前主人还没有脆弱到要听睡前故事入眠。
肖羽……你也没把我读睡着。
安倍儿是在下无能。
肖羽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安倍儿是。
安倍儿把笔记本在床头柜放好,拿起烛火朝门口走去。
老旧的木门发出支呀声,在深夜里如同古琴崩弦,让人心慌。
她瞧了眼怀表,发现居然已经早晨七点半了。
安倍儿小姐,好梦。
安倍儿缓缓关上木门,这次倒没有声音,影子渐渐没入无边的黑暗,只余三四点日光落在床上人的脸上。
累了一晚,她应当沾床就睡,但各种片段在她脑海交织,让她不住地睁眼、又闭眼,又睁眼。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闷在被子里,不管如何都要睡一下。
“阿尔贝加小姐,您好。”她看见一个娇小的孩子对她说道。
孩子长相精致,眼睛是宝蓝色的,远远望去一如灿烂珍宝,近看又让人觉如深沉大海,无法挪眼。
他一身妥帖宝蓝礼服,右眼带着黑色眼罩,里面像是蕴含了无数奥秘,让人忍不住去猜、去琢磨,仿佛只要知道这个秘密,就能让人餍足非常、死而无憾。
他拄着拐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高靴攀上他紧致小腿,袜扣锁上欲望,让人着迷。
他却从来视这些冠冕堂皇的人如敝履,他也从不关心这些冠冕堂皇的事情,他只孤身往前,一心只想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的抱负是什么呢?没人能知道,但他为此付出所有、手段尽用,残忍非常。
可爱与邪魅交织,善良和残忍相握,在他身上描绘出奇怪而又瑰丽的宝藏,美妙绝伦。
他曾站在阳光下宣誓,曾跪在金碧大殿上接受——他是邪恶贵族凡多姆海威家族的家主,女王的走狗,夏尔·凡多姆海威。
夏尔·凡多姆海威。
阿尔贝加·坎贝尔·贝德福德。
一晃眼,又是一名少爷未着寸缕,被绑在神台上,笼子里的在悲嚎……
血腥、黑暗、压抑。
死亡。
然后在烈火中重生。
带着一身的血恨。
肖羽突然想,夏尔是不是也被蒙住了眼睛?
可他坚毅的目光,透彻的灵魂,让恶魔垂涎欲滴的血液……
可不正是这透彻的冷静才能困住那恶魔?
用满手血污、满身罪恶,用欲望和冷漠浸染全身,才能困住那恶魔——
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安倍儿·尤娜。
她又要用什么困住安倍儿呢?
画面一转,是笼子里的银发恶魔,有着一双高贵的金色眼睛,肖羽也特别喜欢让她穿着黄色系的衣服。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只能身穿黑白女仆装。
银发女仆做事利落,不爱泡茶,有礼有节,但一动一静间,仍透着一股骄矜意味。
她生前的主人,想让她干嘛呢?
又为何困住她?
或者说……一张铁笼,一扇木门,怎么能困住恶魔?
“我一直在等你。”银发恶魔说。
肖羽可是如果没有遇见她……
可是如果没有遇见她,肖羽无非是最好不要出宅邸,因为可能有人要暗算她。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装成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困住她?
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右手手心似乎在犯疼,突生一阵麻痒。
但肖羽已经撑不开眼睛了,脑子像是被什么拖入黑暗,再难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