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馅-T的自述8

如果不快点恢复体力，他的命就像始终悬在半空中一样。但住了几天，T就发现了这个家族的异样。

譬如，刘助理的那些正值壮年的堂兄弟，都没娶妻；譬如刘助理始终没让他们知道，T的存在。像是害怕着什么，或者更像是执意保护他。刘助理就将他藏在这房间里，偶尔有人过来，立刻拿起草垛和席子，将他躺的那张床盖住。等人走了，才拿开。

他不说，T就不问。平时，两人也很少说话。刘助理似乎也不太爱说话，到了夜里，就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口，望着山沟里的一轮明月，长久的发呆。而T也望着那久未看到过的，最清澈的月亮，然后进入睡眠。

而就在住在这的这一段时间里，T惊奇的发现， 他的失眠症好了。每天一觉到天亮，有时候甚至要郭爷爷叫他，才会醒。一睁眼，就看到他淳朴的笑脸，然后将一碗热腾腾的粥递过来。

偶尔，也会聊天。刘助理问：“孩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T答：“我做IT。”

见刘助理不说话，他只得又开口解释：“就是计算机。”

这下刘助理明白了：“哦哦哦——我以前听人说过。真厉害。”顿了顿又说，“我们这山里，豺狼野兽多。你也是玩那个‘户外’，到这里来的吧？以后不要来了，去点山明水秀的地方吧。”

T看着他，想起白天看到的，走过猫眼的那些精壮年男子，没说话。杀手，对于某些事情，是有敏锐直觉的。

T的腿骨迟迟未能愈合，有一天，刘助理端了碗鸡汤来给他，里面还有几块肉。一看就是鸡身上最不好的部位：鸡头、鸡屁股、鸡脖子……但T还是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第一次对郭爷爷，说了声：“谢谢。”刘助理又笑了。

结果这天夜里，T一个人躺在小屋里，就听到外头有个男人在骂：“你是不是疯了！就那一只会下蛋的鸡，你还把它宰了！脑壳有病吧你！你糊涂了！”

然后就听到刘助理的声音答：“我是看老六最近身子骨不太好，想给他补一补……啊……”

然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声音：“放屁！我看你是想自己吃吧，鸡头呢？鸡屁股呢？是不是你吃了？”

刘助理喘息的声音传来：“我吃了、我吃了……”T垂在床边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慢慢松开。这晚刘助理躺在小屋里，一直在咳嗽，听得T心里不是滋味，似是愧疚，又似是自责。天亮的时候，才听他缓了过来。

“他们不是你堂兄堂弟的吗？”T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这样对你？”

刘助理沉默了好久，才说：“……你说人的心，如果被脏东西蒙住了，有什么办法，才能把那脏东西撕开？”

T没答。过了一会儿，他开口：“等我伤好了，你跟我回城里吧。我给你买个房子，给你找份工作，我们一起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