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五天,他们班主任通知下周军训。这消息来地毫无征兆,搞个全班同学都愣了愣,一头雾水的。
栀鹤转头看他,他始终一脸平静的毫无波澜,专心致志的听着班主任讲注意事项,这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让旁人看去难免会心生好感。
栀鹤是个俗人,她也一样,不过已经不止是好感了。至于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只能大概借用董卿的一句话:是微风,是晚霞,是心跳,是无可替代。
她听地耳朵快要起茧子了,倦的打了个哈欠,眨了眨桃核眼,牵动睫毛,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小脑袋一垂一落。实在撑不下去了,就用书挡着白嫩的小脸眯了一会儿。
她没叫易烊千玺帮她放哨,这种事他大概率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吧,或者说会成为他遗传物质里的一部分。
栀鹤从幼儿园就开始使唤他,让他看见老师来提醒她一句。他一开始还想着纠正她这些不三不四的小毛病,就跟她讲那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道理,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忽然冷不丁的对他说一句你再说我就亲你了,他吃瘪的红着脸。
后来她摆烂的厉害,他就对她说了点重话,“栀鹤,我真的搞不懂你了。”她未发现他已经生气了,还笑嘻嘻的问他怎么了呀?
“你说你不好好听课你去学校干嘛!”
她被吓地满脸错愕,没想到他会发火,易烊千玺见威慑到了她,又继续:“你要死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分道扬镳,那以后就别联系了。”
到底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成受能力还很弱,而且虽说不上什么金枝玉叶,但也能称其为娇生惯养,被喜欢的人这么一说更是心如刀绞。
她浑身站憟着,脖子梗着似在隐忍自己的情绪。他听见一声她轻声吸鼻子的声音,看见她不久前还漂亮澄澈的双眸变得眼圈红红的,眼眶含泪的就溃不成军了,顿时追悔莫及,想靠近说点什么安慰她,她却垂眸不去看他,可眼眶却溢出了几颗珍珠。
哎,这小妮子还是老样子,倔得很呐。
易烊千玺让小小的人儿坐到腿上,擦去她眼角的泪,“栀鹤,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以后不会再凶你了,但你也要听一下哥哥的话,努力藏在好运里,只有努力才能和哥哥并肩而立,成为更好的人。”
他态度诚恳,语态温柔。栀鹤看不得这么一个高岭之花为自己低声下气的,没让他哄几句就作罢,但易烊千玺看她这样就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他就主动楼着她的一截细腰,使他们之间的距离愈发靠近,大掌一下一下的轻拍她的薄背,很安稳,“好了,栀鹤乖,不哭了。”
那一刻所有的烦闷和委屈都被他拍散,多的是一种因祸得福的心情。
通过各种方式实践过发现一点鸟都没有,这小娃娃真是软硬不吃,他也就死了这条心,反正她到最后也会悬崖勒马,奋发图强的。
一阵欢快的铃响,他们背起书包穿过熙攘的人群,九月的梧桐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其间有些到了垂暮之年,金灿灿的叶片上留下的痕迹好像皱纹,又似是雀斑,在万绿丛洒下灿烂。
他们在一片阴郁里缓步走着,栀鹤垂头看着自己的帆布白鞋发呆,倏地想起军训的事,问他,“老师说了什么?”
“让我们带生活用品,什么牙膏牙刷,洗面奶之类的,还要洗脸盆。”
“.......怎么还要带脸盆啊!”栀鹤无语。
“我妈买了折叠的,多带一个给你。”
她玩心大起,“谢谢千玺哥哥!”
他绷着脸,严肃的看着她,栀鹤知道他在克制自己欣欣然的情绪。不过没关系,他耳朵咻的一下撺上红晕可是让她尽收眼底,她莫名其妙的很有成就感。
周末过了,她穿上千晴用洗衣机洗干净的迷彩服,镜子中自己的衣服很宽大,上衣都盖过她的屁屁,袖子也长出了一个手不止。裤子松垮的不得了,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用腰带系上,不然这时应该直接掉了下来。脚踝处堆积着一层层布料,但莫名的好看,一点也不臃肿。
准备好东西早早出门坐着易烊千玺的单车去学校门口和同学们汇合。人齐了,他们就一块坐车去军训的地方。
栀鹤在大巴车上听歌睡着了,小脑袋在颠簸的车程中像一个冒失的少年一样跌跌撞撞,毛茸茸的碎发不听话的从发际边缘跑出,身后长长的马尾跟着摇晃时不时越过肩颈,跑到前胸去。易烊千玺抚摸着她一侧脑袋往自己肩膀上靠,头发的触感柔软,让他爱不释手。他轻声笑着,应该是觉得她睡起觉来不同寻常,任他摆布,乖的不行。
几个小时后到地方了易烊千玺把她叫醒,少年们接踵而至的下了车。
太阳喜欢和他们作对,即使是九月,光明依旧热烈的狠毒,不减当初。栀鹤更困了,稍息立正站着,昏昏欲睡的听着教官的自我介绍,以及那些给每一届都讲过的大道理。忽然吼着说他们懒散,把她吓得一个机灵,困倦都被出了魂......
烈日下,一个个少年被教官训着做队列练习,“立正...... 稍息。”
栀鹤暗骂鞋底板硬的像块木板,骨头都要膈坏了。教官还在沉默着让他们静静站着,这比任何跑步蛙跳都磨人,他们不敢有一点风吹草动。
汗珠从额角滑到下巴,低落在衣襟。腥咸的汗水把背心内衣浸湿,她感觉自己都快瘫倒。
过了许久,教官让他们走正步,“向右转,起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他又吼,“班长接着喊!”
栀鹤耳朵都快聋了,不理解他们怎么天天就会吼,嗓子不痛嘛……
易烊千玺按教官指示喊着一二一,声音大,但不是靠吼,栀鹤听着舒服多了。
他喊了十几二十分钟,少年们就跟着走了一两千米,每一步都煎熬,平时不易出汗的地方,也被气温折服,冒出细密的水珠。
她忍着刺目看他,藜麦色的脖颈上静脉凸起,泛着一层湿滑的水光,背挺得笔直,体态秀颀,嘴里还喊着一二一,这画面让栀鹤脑袋里冒出两个词:正气、禁欲。
教官喊停让他们休息,他们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她喝两口水,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今早在小卖部买的糖给他,他说谢谢。打开糖衣,一颗粉嫩的糖展露头脚,他吃进嘴里,尝出是她最喜欢水蜜桃味,咽嗓里的干涸慢慢驱散。
她用卫生巾垫在鞋底,坐在他对面补涂了一层防晒,看着易烊千玺,起了不正不歪的心思,她想给他涂防晒,她可不想自己英气逼人的竹马变成煤炭。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看得出他有些错愕,原因是他怕他的老二扛不住她肢体接触的撩拨。但栀鹤没管,直接上了手,易烊千玺抓起她不堪一握的手腕,“别闹。”
栀鹤不理,另一只手继续在他藜麦色的肌肤上抹防晒霜,从脸摸到脖子,纤纤素手触到突起的喉结,它止不住滚动。耳廓爆红,脸上却是严肃之色,大掌禁锢住她两只手举过头顶,“栀鹤!”
“干...干嘛?”似是他很少大声斥她名字,此刻她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委屈地轻声嘀咕道:“不涂就不涂嘛,凶什么凶......”
他平复了会儿,又换成平常但不平凡的俊逸模样,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他要怎么说,难道要说你一碰我就会硬吗?当然不行,只能换一种委婉的说法,“我自己来就好了,是我不好,不凶你了,乖,栀鹤。”他又摸了摸她的发顶,眼神温柔的能溢出水来。
呜呜呜呜,易烊千玺怎么能这样啊,道歉的时候还摸她头发,说乖,这还让她怎么生得了气。她好喜欢他啊,真想直接扑进他怀里,一心扎在他温柔的乡,永远不拔出来。
“我才不是那么没度量的人。”她嘴硬。
教官又开始各种训练,在栀鹤快虚脱的前几秒,终于叫停,放饭。
栀鹤这几天都在虚脱边缘徘徊,一个活生生的小太阳被整得麻木了,几乎倒床就睡。
夜里少年们都准备睡了,但她感觉腿间湿湿的,她拉开一看没,想到大姨妈逆着生理期来了……
她无语又无奈,回寝室问了他们一圈人都说没有卫生巾。但其实部分有,只是要留着自己当鞋垫就不打算给她,她拿手机给易烊千玺发信息,害羞的修改了半天措辞,让他帮她买,说回去给他报销,她怕现在一个起身就漏了。
寝室的门被敲了敲,她开门看见他,怕被别人看见,关上门跟他道:“你怎么这么快?”
“我妈让我带着的,她说你可能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好了,你赶紧去换吧。”
栀鹤笑了,他耳朵怎么又红了。
“你陪我,大晚上的,我怕......”
“好。”
他就这样在这寂寥无人的夜晚陪她,像玖月晞笔下的北野一样温柔谨慎,悄悄点亮栀鹤心里的灯。
最后一个晚上,少年们围成一圈举行会操表演,先是唱了几首诸如《团结就是力量》的军歌,又让同学们表演才艺。
易烊千玺被教官点名,“班长打个样。”
他无防备地被突然点到,低问栀鹤想听什么,她想了几秒说《我们俩》。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
“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属于我们俩的,脸庞太天真了,苹果一样带甜的羞涩。”
“......”
一曲闭,掌声起,人潮中心的少年看着她,嘴角弯起,笑的是那么柔和,却又无法遮盖他自身的璀璨。她被少年的笑所感染,咧开嘴回以他一抹甜。
这个夏末,少年在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