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税减免一成,入春后各地都忙于播种。面目皆不似往年阴翳沉重,终是身心放下。便是汗水挥洒,也是乐此不疲。
这个世道,似乎一直有一盏明灯。闪耀灿烂的一缕明亮火光,终是照亮了他们这些常年身处黑暗的地方。
一切都渐渐回归安宁,倒是岁月安好,山河无恙。
江湖事起,自在江湖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在众人无以窥见之处,武林盟率群雄与居心叵测之徒厮杀。
其中状况无人得知,只是城中人偶然听江湖人士说起。在远离人烟之所,是所见的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四下火光,将地下鲜血燃烧,硬是将湛蓝的天烧的绯红。
洛天远等人已死,城中是一派安平。
在安平的一隅,也该有不平之地。众人皆知,洛天远处刑当日,洛潋竹亲赴刑场。目睹双亲尸首分离,悲愤含血,当场昏死。
而后,莫湛送其回宫途中遇太子肖宣、三皇子肖战。两人皆是面色苍白,惊慌失了分寸。
众人看出些意味,皆叹,红颜祸水。
宫外风言风语闹得沸沸扬扬,自有人想法压制。
此时的东宫一殿,坐着两人。
肖战自知洛天远要被处死时便让惊越暗中看着洛潋竹,私下也曾想过将人救出。
可……
“主子,大理寺守卫森严,这几日愈是。除非硬闯,否则要救出洛太傅,是不行的。”
就在行刑当日,还未动手便被人拦截。随后是洛潋竹到刑场,眼见双亲命丧。
事后,愈发觉得不对,这才带着新捡的药材来东宫看看。正好,肖宣也在。
“大哥已经守了好几日,怎么不去歇歇?”
肖宣面色有些苍白,眼下乌青也重。一看就是整夜熬过天明。
“她人照看,我不放心。干脆一切都由我亲自照料,你放心,所有事务不会因此落下。”
若非亲眼所见,肖战也不知,肖宣待洛潋竹的情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此,便是最好。
叫人送上两碗参汤,肖战道“:大哥,你要照顾阿竹,也得先顾好自己。”
“你也有心了。”肖宣看着这温着的参汤,不由得心中一滞。
“……三弟,若有一日,心非我所控,我……”
话虽未说全,肖战也已经猜到后话,他打断,面色是一直以来的温和“:大哥,都已经过去了。你们,还是珍重当下,珍惜眼前为好。”
往事随风,便让它散了吧。
肖宣微低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道“:日后若你得遇良人,遇艰难,我定竭力相携。”
“多谢大哥。”
两人相看一瞬,肖宣端着参汤,一点点先喂了洛潋竹。肖战温笑看着,时不时地帮着递手帕。
“大哥,我这次来,是有事要说。”
“怎么?遇上什么事了?”
肖战沉吟片刻,道“:不是,是,洛太傅一事我有存疑。”也不瞒着,他直接道“:我那日有叫人去相救,可被人拦截。是父亲的人不错,可既然要拦,又为何让阿竹出宫。”
若是拦,也该将洛潋竹拦在宫中才是,不该放她出宫。这般,天下人都该知晓。洛天远夫妇身死,洛潋竹因攻心昏迷。
原本洛潋竹太子妃一位还算稳固,这一出,让所有人都记起她原本的身份——洛天远嫡女。
洛天远这样的不臣之心,他的女儿,如何能居太子妃一位。更不论将来的后位。
“说来,我们的遭遇相同。”
肖宣自是不愿洛潋竹难过,也不愿来日见她因悲愤离世。故而,同肖战从议政堂出来后,他就在谋划。
大理寺有他的人,若是来一出狸猫换太子,也是可做到无人怀疑。
可就在他准备好的那夜,他的人,如肖战一般,被拦截了。
“父亲不愧是父亲,倒是对我们极为了解。”
肖宣垂眸,不经意间,见洛潋竹紧闭的双眼微动。
这是,她醒着,闭眼偷听的模样。
肖战见他目不转睛,也随着看去。诚然,这副模样,是她装睡的样子。
“阿竹,你是方醒?还是,一直都是醒着的?”
这人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不再动弹。肖战只能起身叹道“:看来是看错了,大哥,我去太医院将所有太医都请来。阿竹都昏迷了这么久,还不见醒,真是一群庸医。”
“等等。”
方抬脚,便听见有些沙哑的女声。
肖战微笑回头,一直担忧的心总算是得以放下。
肖宣将她扶起,一口一口喂着参汤,笑道“:醒了就好。”
方才他们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的照顾也让她十分动容。洛潋竹低下头,思忖许久,才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