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会同肖战坐上许久,赵白衣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他言谈举止虽然都在竭力表现那种纨绔子弟的桀骜不驯,但骨子里的气度是不可磨灭的。
纨绔子弟,并不会亲手为人倒茶添香,因为不屑不喜。而面前这个少年,不仅会替人倒茶,在他人奉上茶水时,还会双手接过。
交谈间偶尔露出的悲天悯人的神情,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纨绔子弟该有的。
这张脸赵白衣连续看了十来日,随着两人渐渐熟稔。这易了容的脸让他越发好奇。这少年出门为何要易容?是躲避仇家,还是有意低调。
赵白衣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战的面庞,目光太过裸露。像是通过他的脸看到了全部。这个想法让肖战的心狠狠地一颤,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害怕,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稳下心绪,肖战挑眉笑问“:赵公子这么看着我作甚?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只是试探地一问,没想到赵白衣还当真点头“:王公子相貌出众,虽不能貌比潘安,却也算得上风流倜傥。”
微微一停顿,眼珠一定,语气是笃定“:不知你小小年纪,出来为什么要易容。”
肖战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在赵白衣这个二十有五的男人眼中,可不就是小小年纪。
果然,年长几岁,不是虚的。
好在他们坐在角落,此处也没有旁人。肖战脸皱在一处,面色不解极了。似在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白衣轻笑“:我这些年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肖战叹了口气,索性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拱手道“:赵公子眼神真好。”
“过奖。”赵白衣笑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我也就是易容了一点,方便在外行走。也的确不是什么纨绔公子,这些都是为了行走方便。”
富家贵公子因厌倦府中纷扰,这才带着仆人一道外出游历。因怕家中派人追踪,这才易容改换做派。
从小娇生惯养,不懂人世疾苦。出门所带银钱不多,一月前被困商阳,历经喝稀粥吃咸菜的日子。这才有所顿悟。
赵白衣听完整个大概,心中是有些羡慕的。娇生惯养被父母护在羽翼下长到现在。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曾经他也是啊。
“父母尚在,你还有所依赖。何必这么早就出来闯荡?”
他的语气徒然一变,肖战看在眼中,低声道“:雏鸟总有一日会长大离剿,又分什么早晚呢。更何况,这天下,与至亲骨肉分离的,不少。”
或是迫于无奈,或是想法所致。所以,他才想寻到一个稳妥的赚钱门路。赚银钱,济众人。
“你的想法很好,可要实现,路还很长。”
想要赚银钱,光是嘴上说说是不行的。这其中门路、人脉都得慢慢摸索,再用心经营。几年后,便有所得。
赵白衣是过来人,他清楚得很。
肖战也知道,于是自嘲一笑“:是,我这一路,都在结交人脉,寻找契机。老天是仁慈的,不会让我被扼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也能做到。”
少年眼中是炽热的希望,即使现在还没有门路,他依旧不会放弃。打定了主义,不靠父母靠自己。
赵白衣静静看着他,结识人脉,那自己也是其中一个。既然相谈甚欢,那给条门路,也不是不可。
天色渐沉,肖战看着时辰也起身告辞了。
“你这几日走得倒是越来越早了。”送肖战到一楼,赵白衣看着对面熟悉的一角,那个同样熟悉的身影依旧在。日复一日,从不厌倦。
肖战无奈一笑“:离家时带着可爱的弟弟,总是离不开人,怪可怜的。”
弟弟?
这人只是把那少年当做弟弟?
可那个少年,就不一定是把这人当哥哥了。
想到初见那日,那少年走向这人和那群姑娘的模样。赵白衣忍不住一笑。
“你笑什么?”
赵白衣摇摇头“:没什么,你可爱的弟弟应该等了很久了,你快去吧。”
看着肖战的背影,赵白衣眨眨眼,他们自个儿的私事,还是让他们自己琢磨去吧。
一个男子会觉得另一个男子可爱,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可爱的弟弟看着战哥走来,连忙带着还温热的点心迎上去。
“今日又是什么?跑了多远?”
王一博抬手拎到肖战面前,一股甜甜的香味顿时萦绕在鼻尖,还带着些王一博的体热。
“城东的银丝蜜枣卷,听说还不错。”
要说多远,其实也不远。他愿意而已。
王一博笑的时间愈来愈多。之前那个冷冷清清的人,似乎只是个幻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