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风暴舞（三）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砰的冲破玻璃窗的阻隔，卷席起办公桌上的一大沓白纸，小孩子一样的将他们抛弃，然后再飘飘洒洒地落下，一张纸锐利的边缘划过金博洋的面颊，掩住他万念俱灰般的表情。他看着它们落在地上， 染上污点。

漫天飞扬，如飞雪，似白羽。

是早已写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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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博洋主动申请了退学，甚至在得到许可之前便悄然地一走了之，如同这里从来没有他这个学生。

这很好，进步在心里说，那我现在就和孝恩差不多了，多么可悲而可笑啊。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于工作日站在两人时常小憩的那棵树下，好像只要这样那迷途的孩子就会回来似的。

刺眼的阳光被苍翠的叶过滤了些许，只有一些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金博洋试图在脑海中让光影旋转拼接，却发现怎么也拼不出梦境里模糊的那道阳光了。梦境中他仍然被困于风暴中心，但将他拉出深渊的那双手却愈发不清晰了。他向那些对他避而远之的人喊：

我的阳光呢？我看不见阳光了。

世界熄灭了。

风暴在怒号，它冲撞着大地冲撞着苍穹，妄图从这混沌的世界中挣脱。

痴心妄想，金博洋喃喃自语，有些想笑，却忽地失声。恍惚之中，他又隐约听见那声呼唤，它被风暴分割得支离破碎。

林孝恩“离开这里……”

这个世界没有阳光。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悲鸣。

金博洋微微仰头，一群洁白的飞鸟正扇动着羽翼，在空中盘旋的它们像白色的哀悼的花环，在空中构成漩涡，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

金博洋“烦死了。”

金博洋心里涌起无名的怒火，烦躁地将它们驱赶至高空。谁知有一只偏偏似是不知天高地厚，径直落他肩上，偏过头像是在端详着他。金博洋愤怒地转过头，对上那双纯净的瞳，呼吸竟滞了一拍。

太熟悉了，熟悉得有些不太真切，如一段自欺欺人的梦。

金博洋“孝恩，是你吗……”

林孝恩“金博洋，离开这里。”

风暴在他耳畔细语。阴霾后的阳光微微闪烁，他不禁伸出手。金博洋想要知道，这个梦是有温度的，指尖触及的那一刻，那白影忽地腾空而起。

光是抓不住的。

仅存的温暖消散在空气中。

林孝恩，林孝恩！风暴在呼唤，你听见了吗？！

果然还是舍不得啊，他想。金博洋轻轻拾起地.上的一片落羽，那是这个世界有过光明的证明。

没有攥紧。

有低低的气流掠过，那轻羽便浮了起来，金博洋便知道那人已留不住了，只是默默目送它随风远去，夕阳在他身上洒落些许赤朱丹彤，竟已是黄昏。天际的火烧云燃烧得如火如荼，灼伤了他的眼睛。远处的钟楼发出一声苍老而悠远的哀鸣，震碎了所有清明。

再见了，我的爱人。

愿你在风暴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