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蛊

174、以身饲蛊

五月初四早上，帝都武库锻兵司的一间密室内，一名面目清癯道貌岸然却看不出年岁几何的男子正用完早膳，放下切肉的小刀，起身舒了下腰身。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条案，上面有几尊圆腹小口的陶瓮，那男子走近条案，伸手探入一口瓮中，拈出一只养得十分肥硕的蜈蚣，那蜈蚣已然呈现半透明，淡红色的腹部鼓起，肉眼可见腹中蓄满细细的虫卵，和几十对足爪一起不住蠕动，视之令人作呕。

那男子阴翳的脸容露出一丝笑意，伸出左手一根小指，放在蜈蚣嘴边，那蜈蚣一下咬住了男子的手指，开始吸食他的血液。

男子正在喂食蜈蚣，只听吱呀一声，石门推开，一个形貌猥琐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进得室内，躬身说道：“启禀师尊，宫内传来消息，我们送入的那批贡茶，除了三妃彤鱼氏，其他三位后妃都已领用。”

此人正是锻兵司的尚方室火，而密室内的阴翳男子则是他的师尊黎刃大王。

黎刃大王小指一弹，将那吸饱了血水的蜈蚣甩落瓮中，回头皱眉道：“这彤鱼氏为人机敏，而且善于辨识各种气味，这贡茶之内附有蛊虫幼蠰，常人发现不了，而彤鱼氏却不一定。你命人告知宫内细作，暂将剩余贡茶藏起，不要发给三妃，若是疑问，就说该批次已经告罄，须待下批进贡，那时必先为三妃备好双份。”

室火急忙应承，却没有告退出去，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黎刃大王不悦问道：“怎么还有其它事情吗？有话就说，磨磨蹭蹭作甚？”

室火一脸惶恐，支支吾吾道：“喏喏喏，徒儿失礼了，请师尊恕罪……有，有一件事徒儿不知该不该向师尊禀报。”

黎刃大王斥道：“你若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便无须跟为师禀报；若是不能，那便必须向为师请示。难道时至今日你还分不清该与不该吗？你这锻兵司的主官就是这么没有主见吗？”

室火额头见汗，定了定神陪笑道：“师尊教训得是，那徒儿便不敢隐瞒了。听说自昨日起，帝都城内便开始流传一则歌谣，早间弟子亲自在坊外探听，果然闻听童稚互相传唱，歌谣中所唱之事极不寻常……”

黎刃大王怒道：“废话少说，直奔主题，那歌谣传唱的是什么事情？”

室火急忙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喏喏，此事跟灵华仙子有关，唱的是：炎帝女，凤幽身，夫为王，妻为后；国师郎，龙阳体，天之使，帝之佐；琴瑟鸣，喜乐多，五月五，庆河洛。”

黎刃大王眯着眼睛念诵了一遍歌中词语，其后便眼中寒光暴射，一掌挥出，凌空一道白光划过，将石壁切出了一条深沟，粉屑乱飞，吓得室火双腿打颤，面如土色。

呼出了一口浊气，黎刃大王狠声道：“好一个琴瑟鸣，喜乐多！灵华仙子，你想与他人成婚，欺我太甚！你是我的，你只能嫁给我黎刃大王，我才是你的天作之合！知道吗？他人胆敢觊觎你的命体，我必杀之灭之！”

扭头对室火说道：“明日便是初五，本座必须亲自前往河洛一趟，你密切掌握宫内事态，只要确认后妃宗室王子饮用了贡茶，你们便撤出王宫和内城，退到城外秘密据点，蛰伏静候，待为师返回再行动。”

室火慌忙答应，正要出门，黎刃大王眼珠一转，叫住了他，吩咐道：“为师此去河洛，不宜多带人手，为安全起见，你速差人即刻飞奔黎阳鹤山，面见我大师兄，就说此战关乎我九黎气运，请他出山去往河洛，与我会合，助我一臂之力。切记万不可耽误！”

室火又领命应喏不已，等室火出门而去，石门缓缓关上，黎刃大王慢慢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国师郎，东方无恙……五月五，庆河洛……嘿嘿，你的死期到了！”

一片乌云笼罩在他本就阴翳的脸上，在幽暗的密室内更显得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