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那个寒假，我们班几个想着最后疯玩一次。”
于是几个人把生活费东拼西凑了一下，夏家家境挺好，夏耀军给的不少，几个人凑在一起的钱出乎意料的多。他们找了个KTV，开了包间，玩到了很晚。
“那天来的人挺多的，半个班多吧，谭简也来了，还有人开玩笑说要喝酒来着。”夏源回忆着。
他记得，谭简确实喝了一听啤酒。这人平时就不怎么样，更何况喝了酒之后。
更疯了。
到后来也没人唱歌，就放着音乐，一堆人围在桌前玩真心话大冒险这种聚会必备的老游戏。
他们问了些什么，答了些什么，夏源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开始一次没轮到，光跟着别人瞎起哄。
情窦初开的年纪，问题背后尽是告白与欢喜。
有人置身事外，有人却深陷其中，期待又害怕着答案。
那天晚上他清晰记得两轮问答。
其中之一是自己的这轮。
他捏着饮料瓶，看着指针兜了一圈又一圈，渐渐停下来，指向了自己，在震惊和无奈中，听见对面的人在叫自己。
“夏源！”
上一轮，是谭简回答。
他抬眼看着那个人。
他在笑？
“我说，你不喜欢女孩子？”
谭简笑着看向夏源，眼里透出挑逗。
原本轻松的氛围渐渐紧张起来。
“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夏源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眼，显得整个人有些忧郁。
他神色浅淡地捏着饮料瓶，想起了之前夏澄回答的问题。
“澄哥，你怎么看待同/性/恋啊？”
“同样是喜欢，取向不同罢了。”
“世上有那么多取向，没有明文规定对错与否。”
“不过是世俗影响了人们的主观思想，与自己不同的便要否决。”
……
烟火而已。
“你说话啊夏源，你说，你是不是……”
“谭简你差不多得了。”
旁边的同学纷纷劝着，拉着谭简不让他疯。
谭简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夏源。
房间里炫彩的灯光摇曳，一首歌曲刚放完，陷入短暂的沉寂。
“我去个卫生间。”夏源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从包厢出来到卫生间不过几步路，夏源走得很茫然。
刚才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想的太多了。
在回过神来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谭简站在他身后，幸灾乐祸地笑着。
“你想怎么样？”
夏澄转过身，靠着洗手台。
“我来给你道歉，这样，你接受我的道歉，然后和我在一起，离夏澄远一点，好吗？”
“你是想拉小团体呢，还是当众出柜啊？不好意思，两者我都不感兴趣。”
“我给你台阶了，夏源，我给你台阶了！是你自己不下来！”谭简冲过来，揪住了夏源的毛衣领子，瞪着眼睛死盯着他。
夏源用力甩开他的手：“滚开。”
谭简后退了一步，冷哼一声，又冲向前拽住夏源的衣领，摁倒在地上。
头顶的灯光明明透着暖黄，却格外的刺眼。
夏源刚洗了脸，前额的发梢还挂着水珠，领口也有些湿，冰凉地贴着锁骨。
刚下过雪，地上有些潮，空气一直闷着，让人很不舒服。
他眼前的人步步逼近，蹲下来掐着他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
他想将谭简的手甩开，可能是刚才跌在地上是磕到了，痛意后知后觉袭来，好像还留了血。
他有点愣神，根本抬不起手。
“夏源！”
夏澄冲进来，拉起谭简往墙上砸：“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他远一点？”
“有没有？”
夏源记得，他哥罕见地发火了。
他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哥的背影。
夏澄穿蓝色很好看，温柔干净。
而此刻那片蓝色显得夏澄整个人都冷冽得可怕，顷刻间变得寒气逼人。
夏源低着头，目光终于聚焦，看见了一片猩红。
他缓缓伸出手，白皙的皮肤上沾着绯色，极其刺目。血红从手腕一直沿到指尖和手肘，还在往下滴着。
夏源陷入了空白，茫然无措。
“哥…”
“哥！”
“我……我的头好晕。”
夏澄闻声猛然一怔，回头看到夏源面色惨白，惊恐的盯着双手。
夏源还在彷徨不安，他想擦掉手上的红迹，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越发害怕，指节开始微颤，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
夏澄从后面环住他，清冷温柔的气息落在耳畔，手掌带着一丝温暖的潮意，挡住了眼前的触目惊心。
他合上眼。
……
再睁眼，就是自己房间。
他问了夏澄，说是去了医院，受了刺激所以晕血比较严重，处理了伤口，刮得不深，但挺长的一道还是有点吓人，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
“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睡着了？没醒过？”
“嗯，死了一样。”
“你怎么把我弄上床的？”
这个问题，很怪。
夏源说完就后悔了，把脸埋进了枕头，恨不得立刻闷死自己。
夏澄看傻逼一样地看着他：“抱上去的。”
得，别闷了，直接死吧。
重生之我的哥哥是闷骚。
他总觉得夏澄还有事没说，或是漏了些什么，而且并不算无关紧要。
可后来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地方总是默不作声或是撇开话题。
再后来，夏源也将它抛之脑后了。
……
四个人知道了卫生间伤人事件后，暴跳如雷。
谢靖天第一个飞起来：“操！本来就恶心谭简这条狗，老子这就去把他皮扒了做膏药！”
“那后来呢？”童齐八卦心点满。
夏澄：“后来？”
“对呀对呀，后来呢，那个傻逼谭简怎么了？除分还是退学？”
“都没有。”
这次刘俊阳坐不住了：“靠，凭什么呀？”
“凭他要中考，又是暑假里发生的事。”夏源躺在床上，枕着夏澄的腿，嗓子里透着懒意，“学校顾忌的事儿多了去了，升学率啊什么的，谭简成绩也不差，本来要转学的。”
“没转？”
“嗯。”夏澄说着，“没转。”
夏源补充道：“学校想着快中考了，就给他转了班，跟我们班隔着一层。”
“妈/的，晦气死了。”李宏毅不满道，“没想到你们高中又碰上，阿天，走，办了他！”
“谁跟你阿天！叫爹！”
“让你办谭简没让你办我……靠你他妈戳我肾！”
童齐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你们等下，源哥你晕血啊？”
“我自幼体弱多病，娇贵得很。”
“？？？？？？”
“干嘛啊我不能晕血？”
刘俊阳一本正经地把夏源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扫描了三遍：“和你形象不搭。”
夏源感觉自己的“枕头”微微颤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夏澄。
“枕头”手抵着唇角，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干净。
笑屁，你第一天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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