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长(2)

檀月跟着小厮信步走向秋阁，迈进秋阁的正门，平日里，她与阿梅走过寝殿旁的中东门廊，到她所住的东屋里。

而今日，她第一次踏进寝殿里。

走至台阶下，小厮停住了脚步，侧过身来低下了头，檀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小厮说道:“少爷在殿里等着小姐，小姐请。”

檀月颔首，提起裙摆，踏上了台阶，阿梅正欲跟上前，被一旁的阿树拦住，依旧客气的说道:“我们少爷吩咐，只见檀月小姐一人。”

檀月回头，心里虽不明白这位兄长的心思，朝阿梅点了点头，开口道:“在这里等我吧，阿梅。”

阿梅遵命的回了话，看着小姐推开了门，门一开一合，便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只好与阿树在殿前守着。

檀月推开门，入目是一个作为待客的外厢室，外厢与母屋之间用竹帘作为屏障具，悬在半空，竹帘边缘包裹着嫩黄色的绢，绢上染着木瓜纹。屋内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气，比她所住的东屋还要暖和。

檀月停在外厢，微微垂眸，提高些音量，询问母屋中的主人。

“兄长大人安好，檀月前来拜访，不知道是否冲撞了兄长大人。”

檀月静静的立在外厢，等待寝殿主人的回应，只听见母屋内传来清冷悠然的声音:“哦？你以为呢？”

檀月愕然，她所说的“冲撞”仅仅是客气的问候一番，没想到这位兄长大人会这般不客气，反问她是否“冲撞”了他。

就在檀月一时不该如何回应时，又听见屋内兄长大人的一声冷笑，檀月顿觉不妙，刚要回答，只听见这位兄长说道:“进来吧。”

檀月穿过竹帘，来到母屋内，向内走进些，她立在原地，余光瞄到了几张内的兄长。

檀月福了身，向兄长行了礼，带着几分歉意:“檀月此番拜访兄长大人，怕是有些唐突，还望兄长大人见谅。”

檀月垂眸，目光并不打量着这位兄长，尽量显得恭敬，还望不惹怒这位兄长。她早有耳闻这位兄长的厉害之处，从前没有交往，今时不同往日，态度恭敬，性情柔顺些没有什么不好。

几张后的少年赤色的瞳里透着玩味的笑，他右手端起茶盏，抿了口淡茶，道:“先坐下吧，若换做别人，我可没这份好心性。”

檀月福了身，跪坐在兄长对面的蒲团上，依旧垂眸。少年看着女孩儿鹌鹑式的姿态，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嘴上却发问道:“妹妹声声唤着‘兄长大人’这样的尊称，却不抬头正视我一眼，可是在心里蔑视我这个兄长？”

闻言，檀月忙反驳道:“并非如此，檀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认为面见兄长，还是要恭敬些，未曾想惹恼了兄长大人，还请息怒。”檀月双手伏在地板上，弓着身，语气真切，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却不想后背早就被吓出了冷汗。

少年看着眼前女孩儿柔顺的模样，听到她这番驳论，还是有几分受用，开口道:“哦？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妹妹的意思，那妹妹还是抬头看着我吧。”

檀月乖顺的抬起头，紫色绢布做的几张上是花鸟图的纹路，几张后坐着的便是她的兄长。透过紫色的几张，看不清少年的五官，只觉得他眉目深邃些，是个面上带着清冷气的人。

“谢兄长大人。”檀月应了声，面上挂起恬静的微笑。

几张后的少年轻哼了声，檀月听的不太真切，也看不清这位兄长大人的表情。

“妹妹可是看不清？”少年适时的询问，听着倒有几分善意。

檀月听着心头一紧，面上依旧是恬静的表情，回答道:“兄长大人好生聪明，檀月的确是有一点看不清。”

“哦？这倒是阻碍了我与妹妹，不如妹妹过来，让妹妹好生瞧瞧本兄？”少年的赤瞳，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檀月，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欺负她。

闻言，檀月不懂这位兄长的用意，恭敬的问道:“若兄长大人不介意，檀月当然愿意亲近亲近兄长大人了。”

“我何来介意？妹妹说笑了。”少年收敛几分笑意。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兄长大人。”檀月起身，上前走近了些，并未绕过几张，只是立在几张外一步。

“过来。”少年放下手中的茶盏，手心朝上，食指勾了勾，唤着眼前谨慎的檀月。

檀月看着兄长的动作，意义不明，还是恭顺的绕过几张，还未跪坐在这位兄长的面前，垂下的手臂就被少年拉扯住，被一把拉在了地板上。

一瞬间只觉得恍惚，檀月这才抬头看见兄长。少年微卷的黑发垂在耳旁，眉目深邃，鼻梁挺立，赤色的瞳里看不清其中的深意，檀月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几日前的梦里见过。

手腕被他拉扯住，肌肤上传来的体温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她刚要收回手腕，却又被牵制住，差点撞进无惨的怀中。

图为“寝殿造”东三条殿的复原模型图，以此为参考，作为秋阁的示意图，只留下寝殿两侧以北的部分；完整的东三条殿作为春阁的示意图，春阁在秋阁的南边，而女主母亲住的青阁只是春阁连接的一个小屋，在东北角。

鬼舞辻的宅邸是两町半的大小，日本平安时代贵族的宅邸基本大小在一町左右。

日本的飞鸟时代受唐风影响，建筑、坊间的规划都是大唐的风格，奈良时代、平安时代都传承这样的风格，到了日本中世之后才开始打破风格，本土化、世俗化起来，才是我们在日漫里经常看到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