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伍行回去的时候,走廊里的灯好像更加亮堂了。
他一眼望去,入目的只有段慈一个人。
长椅上空无一物。
段慈站在窗户边。窗户的拉槽两端被订上了钉子,只能拉开一段很短的距离。
最后的一点日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逝,模糊的院墙外马路上昏昏沉沉的路灯在空中站着,隐隐约约中有一团带着缝隙的黑色在灯光下,边缘隐隐流动。
院墙内,一片黑寂沉在地面上。远处竟传来几声蛙鸣,配上夏虫睡前的“仪式感”,一出闲适的夏日夜曲。
空气像是换了一份,白日的燥热无影无踪。也许该是有一场暴雨了,冲刷掉世界的杂味,甩撒夏日的野味。
段慈的脸一半借着灯光映照在窗玻璃上,隐隐绰绰。
风经过鼻梁从一半脸爬到另一半上去。
只是赏景之人的眼中景物和声音都被拉长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太阳穴沉沉的。脑子里好像空无一物,又好像被各种无名的情绪挤压着。
夜晚降温得厉害。
段慈摩挲了下指尖,指尖相碰触觉麻木,冰凉。
段慈陡然回过神,全身上下顿时感受到凉意相扑,激起些鸡皮疙瘩。
伍行在后面忍不住摩搓着手臂,自说自语般小声嘟囔着:“该知道早多拿两件外套了。”
两人同时抬起视线,在模糊的窗户上汇于一点。
伍行的手停止动作,仍然搭在另一只手臂上。
段慈和伍行都下意识怔愣了一下。
两人同时调动脚步。
“医——”
“冷——”
话头又同时哽在喉咙。视线再次相接。
“走,进去吧。”
伍行笑了笑,快速续话。
拿着一堆单子的手朝病房方向扬了扬。
段慈收起眼里的讳莫,走过去。两人都走到病房外面。
不约而同地抬手触碰对方的手臂,都摸到一片冰凉。说不清是谁的肌肤更冷些。
“阿嚏——”伍行鼻头痒,实在没压住打了个喷嚏。
登时测转低头,抬壁挡在面前。
与此同时,段慈打开病房门。轻轻圈着伍行的手腕,带着他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温度降得不那么厉害,温度差导致伍行一走进去又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眼里直泛起生理盐水。
大伍同志已经醒了,蟹夫人刚给为了粥,床头柜上摆着两个还没收拾的食盒。
瞧着两人进来,蟹夫人连忙招手。
蟹夫人一边说一边低头打开压得严实的保温袋,指尖在食盒底扫了扫感受温度。
“慈慈行行,快来。”
“这粥虽然装在保温袋里,但不是很温了。等会要拿去热一热。”
两人刚在病床边站定,段慈顺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单手折了折递到伍行面前。
伍行本欲开口,此时又停下来隐晦地用被段慈圈着手腕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他微微蜷起的小指指尖。
情绪滋长,绕成一根坚实的藤蔓。
大伍同志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心底的担忧渐渐浮上眼底。对上蟹夫人的眼神。蟹夫人微笑,眼底从容,表示宽慰。
伍行重新移回视线,开口,“妈,没交的费用我已经交了。等会儿让慈慈和你一起回去,今晚就我留在这里照顾大伍吧。”
伍行垂下视线,望向伍无声,挑眉,状似无奈。
(言语:)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