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你在干嘛？”

姜欢床边一个人高的泰迪熊娃娃被沈琴直接抱走，从窗户扔下，不知道她一大早发什么疯。

姜欢的脸色和语气都不算和善，她一向讨厌他们母子，沈琴和马嘉祺。

在她十岁那年，母亲宋雅出车祸去世了，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父亲姜志诚就直接把自己的情人和情人的儿子接回了家。

姜欢一直记得那天的场景，她站在二楼自己的卧室里的窗户前，看着楼下的轿车开进家里的院门，姜志诚没一会就来叫姜欢下楼了。

女人年龄不大，穿着轻浮，这是她对沈琴的第一印象，虽然年幼但依然记忆深刻。

许是因为她那天穿的裙子太短。

旁边还站着一个小男生，叫马嘉祺，比自己大一岁，当时对他的记忆可能就是头发短短，脑袋想颗茸茸刺刺的杨梅。

她打心里的恐惧，才会有她打心眼里的憎恨吧。

害怕马嘉祺真的像一颗带有茸茸刺刺的杨梅，虽然他真的跟初次见面时姜欢的印象中不一样，反倒是处处都在包容她，但是姜欢还是变成了一个小刺猬一般的刻薄。

姜志诚让姜欢叫他哥哥，姜欢只是瞪了他们两眼，便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楼。

但是在半夜，姜志诚出来上厕所路过姜欢的房间，听到了她的哭声。

他轻轻推门进去，把被子掀开。

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鼻子红红，眼泪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外窜，看到来人了又好面子，把脑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姜志诚。

她不记得这过程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当时尖叫着说：“我要妈妈，我讨厌他们，让他们走！！我不喜欢，妈妈呢？”

近乎疯狂。

快要破晓了的黎明，像是被黑夜和白昼撕扯开来的一道光晕

姜志诚无奈的转身离开，看到了万分无措站在门口的马嘉祺。

小家伙慌张的移开视线，眨眼的频率同呼吸并奏。

“厕、厕所，我忘了怎么走。”

马嘉祺只觉得头重脚轻，他这一夜没能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看月光倾泻在他的卧室里，看云朵宛若轻纱蒙上月亮的眼睛，看白昼撕开夜晚是裂缝，他翻身下床，想要去趟厕所，不想待在床上在心里讨伐自己。

姜志诚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手抚上他的脸颊，又轻轻移至发间，揉着他的脑袋，这些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马嘉祺什么都听到了，他也什么都明白。

姜欢像是玻璃瓶的水，而且玻璃瓶还是彩色的，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连社会的黑暗边缘都没看到过，被彩色的玻璃瓶保护的好好的，一切污秽和肮脏都离她很远，水被小心翼翼的捧着，爱着，娇惯着。

现在玻璃瓶的彩色已经悄悄消失了一部分，只剩下了一半，水也是不乐意的。

马嘉祺一直以为，妈妈带他们来到这里就像是黑夜中的黎明，马上就得以见光了，但好像这一抹黎明，像是被生生掰过来的一样，一点也不切实际，荒诞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