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需要朋友

对于母亲丁苔素，李南星的记忆是模糊的，只记得最深刻是才上学前班的时候见过一次面。

那时好像是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丁苔素在堂屋教着年龄尚小的她在绘本上的涂色。

丁台素的声音是柔柔的，就和当年那场春雨一样，衣服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从出生满月后就没见过父母的李南星，在见到同龄人肆无忌惮的和父母撒娇买零食她也很羡慕，时间越长就越渴望那种爱。

但是每次有村里阿婆从开始到问她想不想爸爸妈妈？到最后问她，想不想你那个狠心的妈妈？李南星也从开始的点头到最终的摇头。

为什么？

因为李南星以为在那场春雨过后母亲会一直留在她身边，然而并没有，母亲好像对自己孩子没有留恋，走的很潇洒。

也对，自己偷走了她的青春，走也挺好的。

毕竟农村嘛，房屋还那么破烂，建立的新房子是个毛呸房还欠了好几万巨款，钱又很难赚，离开了她会过得好一些吧。

过年时父亲李锋也回来了，也带来他们离婚的消息。

当年还不懂什么是离婚的李南星，被感情受挫的父亲强制性带到借来的电脑前打字。

“你打字啊！你说你想妈妈，妈妈回来好不好！你快打字啊！上了学怎么连打字还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父亲冲才上学前班的李南星咆哮着，宣泄心里的苦闷。

少年在十九岁就当了父亲，扛着还债的压力又失去了挚爱，心里是难过的，少年也觉得自己是全世界被抛弃了吧？

当时的李南星迟迟没有动手，她看不懂键盘的字母，对她来说这些东西很陌生奇怪又让人害怕的，打字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敲敲按按打了一堆乱码，父亲气的领着她就去茅厕，嘴里说着狠话“淹死你算了，没有的东西。”

或许少年也不是真的要淹死她，是吓唬，是宣泄自己当时无能为力，连挽回一个爱人的心都做不到的痛苦。

年后李南星又被带到了自己母亲的大姐家，李锋那么做的意思还是想要丁苔素看在孩子的面上回来，孩子不能母亲。

家会好起来的，他会努力。

然而，好像并没有用，丁苔素将李南星过继给了自己的大姐。

“南星，你以后就要叫大姨和大姨夫爸爸妈妈，你要叫我干妈，好不好？”

李南星没有说话，家里发生的一切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发狂的爸爸凶自己？为什么母亲不要自己？要把自己送给别人？是因为自己笨吗？是自己因为长得丑吗？

在大姨家，李南星始终没有开口叫过他们爸爸妈妈，在一个午后被大姨的儿子领着后山玩的时候，李南星也没有想融进去的想法，只是离那些同龄人或者大自己一两岁的人远远的，不靠近。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不想和她们玩嘛？”

李南星转身望着蹲在自己旁边的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啊？”男人也不在乎李南星的冷淡，反而俊美的脸上扬着笑“告诉哥哥好不好呀？”

“李南星。”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掏出口袋里的糖递了过去“南星，名字真好听，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吗？”

李南星没有接男人手上的糖，眼睛望着从山上小路下来的丁苔素，嘴张了张想喊一声妈妈，但还是咽了回去。

妈妈说过自己不能这么叫，要不然再也不来大姨家看她了。

男人也不介意，用自己那骨骼分明的大手拉起李南星的小手将奶糖塞了过去，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是领养的人给她取的。”丁苔素帮她回答着男人的话，而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胡编乱造“前几年计划生育管的严，我姐就把她送到别人家去了，这两天才接回来。有些认生，不爱讲话。”

男人一把抱起李南星想逗她开心，一边还说着“小孩子真可爱，以后我们的孩子应该也会这么可爱吧。”

语气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目光望着丁苔素那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当时李南星不太懂，就只觉得很刺眼，手上被塞得糖也悄悄丢在地上。

哪知男人听见了糖落地的声音就把她放在地上，捡起糖重新塞给了她“拿好哦，这可是你小姨和我的喜糖哦。”

丁苔素害羞的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背“还早的事儿，你急吼吼的做什么？”

“我高兴吗，反正迟早要结婚的，这孩子又这么可爱。”

两人腻歪的走开了，看着他们背影，李南星将糖丢在地上愤怒的踩着，最后还用鞋底狠狠的摩擦。

糖陷进了比较松软的土里，又好像是自己陷入了世界的无底洞无力的挣扎。

谁来救救她，她不想在这里生活，真的不想……

陌生的环境，让她害怕，晚上看着月亮想着奶奶。

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住思念和大姨夫的呵斥，天昏暗的时候她跑了，可是又被大姨夫扛了回去。

望着家的方向，李南星还是不想妥协，就算大姨对自己好，也不想说一句话。

奶奶是耶稣的信徒，她学着奶奶每晚跪在地上祷告着。

神啊，求求您让奶奶接我回去吧，我想家了，求您……

不知道为什么那会的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李南星觉得每一天都很煎熬，她想家，她想奶奶，但是她不认识路，跑了却狼狈的走回了大姨家。

可能是上天眷顾，听到了李南星每晚睡前的祈祷，奶奶真的来接她了。

那是炎热的夏季，刚出校门就被二表哥和他同学紧紧的挡住，回到家后自己被藏在阁楼不让出去。

李南星听着熟悉的声音，连忙用耳朵静心的听着外界的谈话声，是奶奶。

阁楼是用木头搭建的，李南星从床脚费力的抽出半块转头敲打着封锁的门，嘴上喊着“奶奶！我在这里。”

门被打开了，奶奶站在耀眼的阳光之下，这一瞬间就像神明一样来到了她面前。

“南星。”

“奶奶”

回家的那天奶奶还用手绢包的有些皱巴巴的零钱给李南星买了好多零食还要一袋樱桃。

樱桃的籽也被奶奶埋在了院边，一年年的成长着……

回来以后李南星又重修了一年级。

“李南星，你起来朗读下一个自然段。”胡老师用戒尺敲了敲李南星的桌面。

陷入回忆的李南星立马拿着书站了起来，看着课本不知道都哪里。

啊……对啊，自己穿越因为七星连珠回来了，现在也处于重修不用面对那些了。

“手伸出来，上课还思想抛锚，该打。”

李南星也没有惧怕和愤懑，坦然的伸手受罚，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胡老师轻轻的打了她手心“上课思想集中一些，坐下吧，看课本。”

窗外的蝉在树枝头高声歌唱着，胡老师扯着嗓门讲着课本。

外面树上的知了一声声叫个没完，窗外的枝丫疯狂的生长。

“李南星，在班上下课了就多和同学之间说说话，玩玩游戏吧……”胡老师将书放在桌上喝着茶说着。

朋友，或许现在来说并不需要。

“你听到我说话了嘛？”胡老师看着不回话的李南星开口询问着。

“听到了。”

胡老师还想再说什么，但也不知道还能说些啥，只是用拿着茶缸盖挥了挥“行了，以后下课不用跟着来教室了。”

对于下课时间都在办公室呆着的李南星突然回到教室坐着后，总有小孩子会好奇的望着。

表情处处透露着符合着他们这个年级段对于芝麻大点事儿的好奇。

刘红率先在李南星座位旁来回走着，最后好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上前问到“老师让你回来的吗？你以后是不是不用去办公室了？”

李南星浅浅的点了点头后收拾着桌面，耳边环绕着他们八卦的声音。

不过就是一些从村口大嘴巴老太太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李南星在夏天的事情脾气容易暴躁，他们的闲言碎语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惹人烦。

真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