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危穴阴风飒飒,黑雾漫漫,山不生草,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烛儿“到底什么人会住这里?”
我冷的裹紧衣服,四处张望着观察地形。
同尘“住?”
同尘嗤笑一声。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肯定不会跟同尘来这鬼地方,这儿的山岭险峻如蜀岭,高似庐岩。
荆棘丛里藏着一双双放绿光的鬼怪眼睛,石崖峭壁的洞里隐匿着邪魔,我大气不敢出,紧握天火剑,如履薄冰的贴着峭壁边缘小路走。
耳际听不到鸟兽的聒噪,只见鬼和妖飘来飘去。
厉鬼怨灵“黄叶翩翩舞纷飞,巷口一出不知归。枯风拂尽人际处,人随流水黄叶灰。”
一对饿鬼穷魂脖子上套着锁链,被牛头马面鞭挞着往山后走,时时对泣着这几句话。
过了前山,那声音还隐约回荡在空谷,我频频回头,心里涌起人死如灯灭的凄凉。山下间或传来“嘶嘶”声,我探身朝山下看去。
但见山涧血水滚滚,石壁上猩红可怖,牛头马面正押着妖魔鬼怪在巨大的青石上施刑,地上血肉横飞,堆满了内脏,牙齿,断肢。
催命判官手中的信票自动翻着,追魂太尉一手托公文,一手拘回受刑而死的鬼怪魂魄。
看着我震惊错愕的表情,同尘讥笑:
同尘“这种刑罚在阴界很常见,用铁刷子把妖魔身上的肉一下下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叫做你们凡间的‘梳洗’。”
同尘笑着拽我往虚危穴深处走。
烛儿“它们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我有点分不清是周遭环境更冷,还是心底更冷,呵气成霜,如坠冰窟。此时,一只白色绒球般的小兔,蜷缩在荆棘里冷的瑟瑟发抖。
同尘“有的妖魔一生始于恐怖与痛苦,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克服这些的途径:只要给予除自己以外的人恐怖与痛苦,就能从这份苦难中脱身了。”
同尘的声音忽近忽远,我把小兔轻轻抱在怀里捂暖着,自己已冻得意识模糊,仿佛整个人凝结成一块冰,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眉梢凝了层晶莹的寒霜。
同尘“在这里救了别人,自己会更冷,”
同尘动动耳朵,回头见我抱剑垂首,跪在地上,
同尘“越仁慈的人来到这里,越觉得冷。你应该抛却七情六欲,超然物外,保守道心,清静无为,万物自有生灭之理。”
烛儿“你、你这话说的就跟念经一样,”
小兔暖和过来,窜了出去,消失在雾中,我费力抬掌刚升起一团火,火苗瞬间被阴风扫灭,
烛儿“放任他们互相残杀,自生自灭,算什么道心,我看那叫冷漠无情才对。怎么才能暖和点啊?我快、快成冰棍了……”
同尘眯眼冷笑着正要走过来,遽尔一阵夹着白光的清风划过,同尘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同时,一件赤貂裘搭在了我身上,一双温暖的手缓缓搀我起来,清朗的声音飞入耳畔:
云溪“彼此相残,并不能证明所有人都能走向幸福。恰恰证明,我们芸芸众生都不愿接受的一点:弱小的无名之辈,不配有尊严的活下去。”
我蓦然抬头,面前是个穿白道袍的少年,上束蓝色发带,面如冠玉,游龙眉下,明眸烁烁如春风拂面,正冲我温和的笑。
同尘“云溪师兄,你怎么没去听道修籍?”
同尘奇怪的问。
云溪“我担心你被这里的妖魔伤到,特来相助。”
云溪打量着毫发无伤的同尘,暗自痛惜,师弟已彻底练就了“道心”。
同尘勾唇,扬起自豪的笑,
同尘“师兄未免太小瞧我了,我不再是几十年前的小道童了。这里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分毫不能动摇我的道心。”
他深黑的瞳孔深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剧烈翻滚。
云溪颔首,眉宇间隐有哀色一闪即逝。
烛儿“真难想象你们是一伙的~谢谢你的裘衣。”
我抬起目光,注视着这个叫云溪的家伙,他刚刚好像还细心的施了个升温术。
云溪“不必客气。师弟,我们走吧。”
云溪看看我,点头示意同尘可以领路快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