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曾经他陪在她的身边，说到保护名正言顺。现在他因为深爱而为她豁出性命，却只能冠上友谊之名。就像是一个不属于四季的季节，孤单着落在地球的一角，却找不到属于它的空间，操控着昼夜乱了的章法，放肆纵容潮汐肆意涨退......可回到实际，人性却依旧不能胡作非为。

医院比车站更为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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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抢救后的凌晨四点。

他终于醒来。

.....

她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坏掉的衣角现在成她与他联系的最好纽带，只是此刻她因为困倦而睡着正熟，汤沐阳心有所恋，想要更好的看她，却无奈背部像是被拉扯，唯独可以动动手指，浅浅的触及她的发线。

“米蓝...”

千言万语都藏在一个名字之中，他知道郑延龙会找她，会发疯似的找到她，而自己也想再发疯似的敞开心胸，放弃所有来拥抱她，但少了正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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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注定开始就会分别，注定分别便会存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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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米蓝虽然心里不舍，还是坚韧的笑了笑。

“你妈妈和爸爸会立马赶来。带你回去养伤。他们被吓坏了，幸好你没事了。”如果是这样他们还会再见的，但是米蓝的眼神中却显露出更加悲伤的光亮。

“是啊，幸好我没事了，不然人事部的人，会疯的。”

“对啊，很多人，都会疯的。”她见他装着病服，背上缝了这么多针，还是显得很乐观。心里有些不忍，但是该怎么关心，无从出口。

“你怎么了？”他笑笑，非要等她开口说不舍得？“没什么，我会等你父母来了之后，再离开的。”汤沐阳心里抽痛着，仰头感慨：“幸好你没事，要是你有事，怎么办？”

“我不是没事吗？谢谢你。现在是你有事，丽萨也会过来的。她会接替我现在的工作，照顾你。”

两人的感情再次制止，因为曾经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四个人的事情，若是早些那么的确定彼此都还有感情，他也就不会在得知他们早已同居之后而乱醉一通做了傻事。

“我这个样子，能出院吗？”

“当然不行，但是可以转院。”

“你有时间吗？”他看了看米蓝的模样，心里总是过不去，尴尬的笑了笑，“噢，我的意思是问，你给老郑说了这件事吗？”

“他现在出任务，就算知道我也是...想让他安心，他应该先去救其他人，我没事。”

“那就是说，我们还有时间。”

沙哑的声线道出的每一句话，都含着双重意味，有些聪明的人故意装傻，很爱过，谁都舍不得。

“恩，还有几个小时吧。”

“那我可以，去看下演出吗？”

“看什么演出？”米蓝诧异，担心他的身体，“你还是不要去的好。”汤沐阳摇头偏要下床，米蓝连忙去扶，“好好好，答应你。”他忍着伤口的疼痛抬起头看着她，就像从前看着他的眼光那样的温情，此刻的请求变得很惨白。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我昨天看过了。”

“我就想和你一起看。”

.....

米蓝为了照顾他，睡了不到三个钟头，满脸的疲惫，妆容已经全无，她的行李也不知所向。她有些犹豫，转过脸没有回答。汤沐阳看得出，“只是请求，你还记以前我们去大理的时候，路过....”

“我陪你去。”

往事若不被提起，它便会待在禁锢的一角，被时间尘封，两人的爱情轰轰烈烈，最终还是变作尘嚣，谁人不赞美当时为天作之合，爱一个人总从不知不觉中开始，离开一个人就像是力挽狂澜，还是力不从心。

他如今有了丽萨。

她如今有了郑延龙。

他和她，又盘旋在了理智和情感的无形枷锁之中。

...................

整个剧场空旷着。

观众席上只有汤沐阳和米蓝。

米蓝先入为主，以为这是恐慌和暴乱带来的效果，并不是人为。

帷幕拉开，灯光点亮，米蓝本想开场的时候睡一会儿，因为昨日看过，虽然震撼，但却抵不过身体向自己发出的讯号。可这演出，从一开始，就不同。

（Pastorale）

背景音乐响起之时，米蓝的思绪才涌动，她拖着疲惫的面容，转头看了看汤沐阳，疑惑的问道：“这不是《云南印象》现在的音乐，这场演出，也不是。”

聚光灯照亮，单单只有一个舞蹈演员在台上翩翩起舞，模仿着当年杨丽萍的“雀之灵”。米蓝对那背景音乐十分熟悉，十分敏感，

“我知道，昨天你来过。”

汤沐阳双眼含情，想要以谢幕，完成他最后的告白，“我知道，你来过。我就坐在你的右侧，整场演出我根本看不进去，唯独你是无可取代的。”

“够了汤沐阳，既然演出错了，我们回医院吧，他们快到了。”

他就是这般的会讲话，所以身边都是女人，他不缺钱，也不缺女人。米蓝心里同样抽疼着，毕竟一直漠然的爱着，无动声色，怎么抵抗。

他见她起身，忍着后背的撕扯，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缓缓道：“你听，这般低沉的哨笛与小提琴悠扬的音符让我们梦游般地找到了那片田园。”米蓝止步，慢慢静心，听他说完，眼泪依旧动容的流下。

“我一直等着想要知道后来是什么，结果....是心中的春光满园却被一片荒草丛生的田野所代替，田园本应该是欢乐的，是硕果累累的，可是当人的血和泪遭到了摒弃，换来这样的结局，我不甘。”

米蓝鼻酸到了极致，痛苦就像是一根缆绳，弯来绕去拧她的心。现实中没有不考虑别人的决定，她回过头，细声说道：“我们长大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明知你第二天清晨会去敲打别人的家门还陪你看彻夜的星星，即便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我还是等过你，你不能将你的不甘，停留在我的不甘之上。”

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我从未告诉别人你做过什么。汤沐阳，当我们都错了，至少我们还没互相道歉过，那样谁都不亏欠谁。”

“我那时候因为太过爱你，我想在你的身边找到一丝丝的存在感。”

汤沐阳终于忍不住，眼泪往心里流的越多越是苦涩，他苦了太久，“我知道在沈瑶的心中我是个渣男，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从未和你越过鸿沟，你不知道我真心爱你的吗？”

“你把延龙介绍给我认识，就是一个错误。那时候我找不到你，你就让我先找他，因为你们常在一起，现在我们常在一起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

没有恨意的嘶吼，全当这一切只是命运留给自己的色彩，米蓝坐了下来，坐在他的对面，满脸的疲倦，满眼的伤感，“都过去了。”

“你过得去吗？”

“我能过去，我真的很累。老汤，算了吧，死过一次的人，会比活着好好的人，更懂得宽恕，宽容。”

“我算死过一次了，可我不需要宽恕，我需要恨，你恨我，比宽恕我更让我舒心。”

米蓝疲惫的眨了眨眼睛，靠在座位上，看着汤沐阳一心要自己接受他爱情的表情，轻轻笑道：“老汤啊，我已经不恨你了，最痛苦的那些年，我尝试过没有你也过来了，呵呵，别想了，我好困，睡醒来他们会不会就到了？”

汤沐阳则是处在很被动的位置上难过着，“我不想他们来啊，米蓝，离开你去美国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坏最糟糕的决定，我应该早点和周围的人撇清关系的。”

“你撇不掉的，你习惯了，那些人围在你身边转不是嘛？”她依旧静静的笑着，感觉身体有些难受，长时间的未休息，让她头晕，“别想了，休息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汤沐阳泪如雨下，不知为什么米蓝会这样的坚决，他脸色苍白，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我想陪着你吵，陪着你笑.....”

“迟了，太迟了。”

“不迟，只要你愿意，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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