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往事

姜余跟着原锋进了教学楼，上了二楼一直走，姜余脚下一顿，这正是通往实验室的方向。

果然原锋到了实验室的走廊，又想再次打开了应急通道的防爆门。

姜余快步走上前，阻止他碰门把手。

“我只是想安静地喝罐啤酒而已，不用紧张。”

原锋从二楼偏离教室区的时候就察觉姜余的存在了，因为她连脚步声都没隐藏好，小皮鞋在地上踏着节奏。

“那…我和你一起。”姜余从手里拿过一罐啤酒，从防爆门出去。

铁质的梯子分为两侧行走，二人就各自坐在了一边，背对着彼此。

姜余还拿张纸擦了下楼梯，原锋则毫无顾忌地坐下，还仰靠在上一阶楼梯上。

姜余拿着双手捧着啤酒，感受着易拉罐壁的冰凉，原锋的啤酒早就被他喝了一大口。

二人静默着，姜余不知道从何说起，原锋是只顾着接连喝了几口酒。

“自从你上次拉住我，每当我心里不好受的时候就会来这，想想当时的场景，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凑活凑活。”

原锋声音很轻，许是因为有伤痛在身上。

但在姜余听来这话却充满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最后的倔强。

凑活凑活，凑合聚集起为数不多的希望地活着。

姜余想到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迎面吹来的春风似乎有把刀子从姜余眼里剜出一滴滴泪珠。

“我很好奇你一个小女孩怎么挺过那段时间的？”

原锋扭着头，等着她的回答。

“什么时间？”姜余自顾自地伤心，一时没听懂他的话外之意。

“从你见到我，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们彼此不都清楚，我们是一类人。”

原锋不着边际地一提，姜余就会了意。

“我可以告诉你，作为交换，你也要把你的经历告诉我。”

原锋没说话，喝了口啤酒只嗯了一声。

“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没有挨过打，毕竟他们对我都避之不及，只是都会用…用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我，在我背后说难听的话。”

姜余觉得自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便将啤酒放在一旁，双手紧握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

“那这为什么？你长得这么漂亮，在学校不是校花也得是班花，时时受人追捧啊。”

原锋皱起眉，很是不解。

“交换。”姜余可不会顺着他的话。

“好，交换。”倒是这个小插曲，让原锋笑出来，回忆变得不再那么难以触碰。

“小学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糟烂事，我爸在公司跑销售，我妈在工厂上班，我们家称不上富裕但是决定可以说是小康之家，我从小就觉得我们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家庭。”

“你肯定会想是不是他们有了矛盾波及到我，才变成今天这模样，恰恰相反，他们是我忍受狂风暴雨最想念的温暖港湾，也是我奋起反抗中最致命的缺口。”

“初中开始，别的男孩子开始变声、长毛发、长高，而我声音还是那么细，汗毛也没长多少，个子虽然高过普遍的女生，扎在男生堆了我就矮上一头。”

“刚开始只是和我要好的一两个男生开我的玩笑，我并没有在意。”

“但后来越来越过分，老是说我长得像女生，我一气之下就和他们俩打了一架。”

“我们自然闹掰了，没想到那两个人怀恨在心，传得全校都只知道有个班里长得像女生的男的。”

“学校里面的混混知道后，就开始老来骚扰我，刚开始是强行在厕所扒光我的衣服，从头到脚的看我。”

“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敢张扬，加上我也没受实质伤害，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

“我以为等他们新鲜劲过了，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没想到事情远不止如此。”

“他们周末放学在回家的路上堵我，把我带到小巷子了暴揍一顿，而且只揍身上，脸上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第一次被揍的时候害怕极了，我把身体的伤露给爸妈看，爸妈也带着我在周一找到了班主任说这件事。”

“班主任也承诺会解决，立即把闹事的几个人找来给我道歉。他们居然态度良好，二话没说就道歉了。”

“事情到这里，一切正常的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父母放心地将我留在学校继续上课时，那噩梦才刚刚开始。”

“先是班主任说那个学校混混头是副校长的侄子，以前别的同学也有反映这件事的，随后就私了了，劝告我最好不招惹他们。”

“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放学，我又遭到他们的毒打，并且警告我不许告诉家长，否则过一段时间退学通知就会给到我。”

“当时年幼无知，哪里知道这只是他们狐假虎威惯用的借口，心底惊恐万分。”

“我没再向父母开口，只是跟班主任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班主任却一改在我爸妈面前端正的态度，漫不经心应承我，我一遍遍哀求她，她最后不耐烦地说了一段让我难以释怀的话。”

“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他们找你不找别人，让我以后不要来找她，如果闹就闹到校长面前，自己是不会给我做主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会因为我一个学生，弄丢这个铁饭碗。”

“我当时心灰意冷不知怎么办好，一边接受他们无端的欺凌，一边颓废着，成绩也一路下滑的厉害。”

“也不知从何起，传言我和混混搞在了一起，是个变态。混混听了气急败坏愈加来找我的麻烦。”

原锋没有继续往下说，哽咽了一下，将最后一口啤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