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上加霜

无名小弟“道友，既然你活不下去了，不如……”

无名小弟“助我一程？”

言是询问的口气，作无询问的态度。

就好像给他了一个最后的通知。

“你别碰我，我还有救，我还有救！”

“你没看见它正在褪皮么！”

那人眼丝泛红，疯癫的样子尤其可悲，身上到处是清晰可见的血斑裂痕。

枯瘦的脸颊两腮深深陷落进去，形如沟壑，可添江河；面煞苍白，如日暮竭流般，色青唇素，若残羹剩叶样，大半的衣襟已被嘬毁，锁骨往上一寸，伴随着蛊虫啃食出来成一缀缀血斑青肤，攸然可见一针血洞。

视线往下移去，脖颈处一只蛊虫通体淡黄色，一动不动的矗立着，头部耸拉，脑触鼓起，以肉眼不可视的呲牙垂下，与血洞贴合，依稀可见的“薄丝蚕衣”翘蜷，它不顾一切的要脱离这层旧衣裳，猛然间，那牡丹色轻纱掀开一角，它，——动了～

他皮肤上的蛊虫皆颤栗的警视着，这一动，它们竟然诡异的蠕动起来，后退远离脖子那块“禁地。”

紧随着这一动，银灰似蚕的身子无比柔软，在火光中，逐起了黯丹渐淡的残质败蜕。

黄纱裹囊，褶绸渺渺。

只见“纱衣”的空隙逐渐扩大，它就像一个被挤压在狭小空间内的胖子，不断的想去挣脱捆心索身的束缚。

一双大手临近——

在那“沼泽”中爬聚着数以万千般点点“淤污泥垢”，手影既遮住了煦光，也遮住了“淤泥们“的勇气。

就连那还未褪完皮的“铅灰色泥点”，也一动不动，就好似早已凝固。

无名小弟“我知道，所以才是你啊～。”

他的后脑勺顿时一震，数只爬虫迅速蠕出，在根据自家主人的指引下快速疾去。

其中的一只蛊虫从手臂上滑落，可故意跌落到手背的它顺势而下，涌至肩膀，直取垂颈天堑。

微小的身子毫不费力的将锁骨上残留的虫尸“推”下“万丈深渊”，坠落在地。

折褶枯萎似的蝴蝶骨有气无力的挣扎着，可无论怎么煽动“翅膀”，就是无法驱赶直往颈间的害虫。

颈垂无涯，天堑无边。那只害虫也无视重力的影响，蹬向——极具引诱的食物养分。

“下去，下去，我求你了。”

那人看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的蛊虫们，目光转而投向面前的人，唇青枯畔正不断的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可泡沫那般脆弱，一戳就破，他的求饶声，也只能是沤浮泡影罢了。

无名小弟“可我等不及了，你了解的，那种感觉我们都忍耐不了。”

他默哑失笑，手掌不断的将那人的肩膀往下压，眼神中的贪婪也昭然若揭的展露出来。

“无后鄙夫！”

那人看不见自己脖颈的情况，却又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那最为强大的蛊虫沦为养分。

这个时候，他只能不断的辱骂泄火，然后等待自己的——，只能成为一具毫无血液的干尸，因此，他不断的骂，嘴中唾沫星子横飞，幻想着用口水淹死面前之人。

无名小弟“废话真多！”

他看着面前逐渐骨瘦如柴的人，心里却毫无顾忌与怜悯，惭愧与懊悔，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种蛊人的同伴，向来虚伪至极。

只要对自己有利，或者能让自己变强，能让自己活命，同伴——，都会成为跺脚石、挡箭牌。

气息逐渐平淡，死不瞑目的灰色瞳球，再也映射不出任何场景，而食饱吸足的银灰色蛊虫，却缓慢的——

变亮了些，变白了些，也变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