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允炆为小玩子选好了吉时，准备送她离开。楚楚抱着刚满月的煖煖与允炆一共前去送行。允炆心中念道，如果离去，是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事情，那么纵使我心中再割舍不下，也会还你最后的圆满。我只希望，仙仙，你不要那么快，就完全把我忘记。允炆亲自给小玩子的竹筏上布满鲜花。在允炆心里，这万千美丽的花容也比不上小玩子的一点一滴，一分一毫。他最后一次抚了抚小玩子依旧灿烂耀眼的容颜，“仙仙，离开我这个让你伤心，让你失望的人，回到你久违的故乡。我相信，不管你身处何处，都会是一个快乐的仙子....”允炆吩咐丁香把玉枕拿过来，把玉枕放在小玩子的身边，“仙仙，你说在你的世界里不再有阳光，你可知道？没有了你，我的世界也从此只有灰暗。仙仙，以前美好的日子我永远都会记得....我相信，你曾经深深地爱过我。而我，也会永远，永远地深爱着你...”楚楚站在一旁，也听得泪湿了眼，她心中不忍，却因为向小玩子保证过绝不会把秘密告诉允炆，不得不把想吐露的话深埋进肚子里。这时丁香走到允炆身后，低着身子泪眼婆娑道，“皇上，该让郡主走了....”允炆这才不舍地站起身来，解开套牢的纤绳，他握住那纤绳好一会儿，心中犹豫难舍，仿佛这是小玩子的手，这一放开，就是永远的别离了。许久，他的手才缓缓打开，纤绳一点一点逃出了他的手心，水流便载着那竹筏顺应而下，带着小玩子离去了....允炆抑制不住心中噬人的剧痛，追赶着竹筏，呼唤着她的名字“仙仙，仙仙！....”他的眼泪飘在风中，落入泥土，每一颗青草都能感受到他哀痛，绵长无尽的思念。

送别完小玩子，楚楚带着煖煖准备先回到摘星楼。此时，她自己的心情也是一团乱麻。她想在允炆面前替朱棣说话，可是想到小玩子的那番预言，救出朱棣，二人势必成仇，那伤害了允炆自己也是一样于心不忍。只怕自己越是做什么，就越像小玩子说的一样，想改变历史其结果也不过是促成了历史。楚楚此时除了等，似乎也没有了更好的法子。倒是允炆在楚楚拜别的时候，叫住了她，“师姐为何对四叔的事不再过问？你不担心朕为了巩固皇位杀了他吗？”楚楚眼中含泪，此时心里再明白不过小玩子知命运却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力感，无助感。楚楚静默，只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回答都是错。

允炆再问，“你深爱四叔吗？”

楚楚点头，“当然。皇上。我爱他胜过我自己。”

允炆笑了，这个答案似乎让他很宽心，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那就跟他走吧。不要像我和仙仙一样，等到生离死别才后悔自己之前任何一步的犹豫。”允炆把出城的金牌递到楚楚手里，“师姐，替我和仙仙幸福下去。今晚亥时去城南外十里坡，你会在那里等到他。”

“皇上....”楚楚拿着手里的金牌，望着允炆离开的背影，耳边一直重复着小玩子的话，“只求你四年之后在朱棣面前说一句，放过朱允炆....”

“皇上，我会让你和小玩子也幸福地生活下去。”

燕王府邸。

朱棣在被软禁的那一刻，就一直等着允炆的到来。

老实说，皇帝的位置谁不渴望？这大好的江山谁不想坐拥？只是朱棣也没料到，在他心中性格纯良温柔的允炆居然为了皇位不惜劫持囚禁自己的皇爷爷，害死这个疼爱他的至亲长辈。就连最心爱的女人也要拿来利用背叛，污蔑她为他朱棣的细作，好让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仙仙和这个义父沆瀣一气，假传口谕，意欲抢夺朱允炆的“真命天子”之位！即使父皇最后是真许了他朱棣做真龙天子，朱允炆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他朱棣打为乱臣贼子永不得翻身，恐怕仙仙也是生路无门。朱允炆啊朱允炆，比起心机，比起狠辣，四叔恐怕不只是略输一筹啊，你这盘大棋恐怕在求我收仙仙为义女的时候就已经摆好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