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小院中不知名的植被在春天第一场雨露的滋润下悄无声息发了芽,娇俏的绿叶呈道道嫣红的透明脉络。
平时闲来无事便喜爱在这处看书,今日起得晚了些,所幸还是未错过热腾的早膳。
早课结束后回寝,偶然一瞥。
突兀惊觉自家院中那块他甚至已经认为是再也不可能见到其下埋葬的那颗种子的面貌的土壤上多出了些东西。
撑着脸,细细凝望面前仅一夜便凭空自土壤拔地,随风摇晃的小花苞。
缓缓收拢过长的衣袍,凌宇轩右手的指节亮起一抹渗寒意的黑芒。
“早晨赶时间走得快了,不知它那时是否就有这么高了呢。”
无数的光点群集,不一会儿,它们形成了一条黑龙的模样,巴掌大小,幽邃的羽翼嵌两颗温润的血色玉石。
“夜幕之翼?”
尚还年幼,虽是本家既定且测试天赋最高的继承人,但要频繁的唤出高星的血脉灵兽还是有些勉强。
更何况,它还是以自己的意愿出现的。
“我感受到了从这个花苞之中传来力量,很强大,但并不存在敌意,似乎只是单纯的对你的气息感兴趣。”
“但若是我放任这份力量在你的筋脉里横冲直撞的探究,恐怕会给你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创伤。”
三言两语解释了情况,落至小主人的肩膀,夜幕之翼的语调莫名带着些年长者的低哑。
“这就是三年前那位路过的算命道士赠与你的灵花?”
眸中映出被簇拥在叶子中央的花苞的碎影。
凌宇轩,申芸大陆三大上古氏族之——凌氏的小少爷,天资罕见,据评定说是千年来灵力等级最高的存在。
这样的他,很自然成为了凌氏上下朝供的宝贝。
包括他如今似乎资质平平,且体弱多病的妹妹,她同样也享受着如此殊荣。
然,差不多也是今天,三年前,有一披着黄袍躲雨的道士借住此地。
那好像是个在整片大陆都是位小有名气的人,以至于何时何地几乎都有一些说他算命尤为确切的声音。
当家家主那日便以让其为他算天命为借宿的费用。
而凌宇轩到现在都还对那一刻记忆犹新。
就是在问过八字五行,那个道士画下八卦阵,将两指抵在他天亮盖上的那一刻。
一种几近窒息的沉没感,伴随着沸腾的火焰和冰冷的水涌进胸膛。
心脏很突然的好像缺了一块,本来应该有什么人存在的记忆被巨大的能量束缚在蒙蔽精神的雾后。
再次睁眼已是翌日,那道士昨日晚便已离开。
走之前,他给他留下了一枚金与红纠缠的种子,留言说终有一日会开花。
而在那花中,会出现帮他摆平生死劫的“命定之人”。
当然,那时的他并不是很情愿相信那些神神叨叨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东西。
但鬼使神差,他还是在自己的后院单独拨了块地给那颗不大不小的种子。
只是三年过去了,纵然凌宇轩不断地浇水施肥,甚至还跑去请教专业的使用木属性的前辈询问有关灵花的栽培方法。
它也一直没什么动静。
直至今日,那块潮湿的区域里面终于长出了一株纤细的生命。
并非很出众的美丽,却时隔三年,又一次让他回想起了那时的触动。
一缕格外微弱的深邃的寂寥,似碟刚出蛹时因寒流而轻颤的薄翼,又似箭掠过湖面稍泛开的涟漪。
“宇轩,往后退。”
“这朵未开的花所诞生的灵……不,虽然是‘兽’,但似乎和我并非同一类的存在。”
“它要醒了。”
自花下延伸的枝茎,金红的命脉相交融。
金色的……血脉灵兽。
凌宇轩闪烁着粼粼波光的目色如炬。
火势滔天,自天穹垂下的雨丝碰不到它分毫,一双亮的吓人的红眸溢的满是古老的威严。
良久,他收回兀自远望的视线,驱散环绕的灼热烈芒,屈身护住身下小小的花苞,垂眸,莞尔一分疲惫的轻叹。
“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