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苗心禾14

14、

宝慈殿内，太后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心禾一下一下为她篦头。她的年龄大了，时常头晕目眩，用梳子篦一篦头能舒服不少。

突然，太后看向镜子中的心禾，“你刚刚……怎么一句话不说啊？”

心禾的动作不停，“大娘娘和吕相公商谈政事，哪有我插话的份啊。”

太后低笑一声：“你过来，不就是官家让你来劝说吾的吗？你这样一言不发，回去怎么交差呢？”这是她从来没对心禾用过的语气，满是阴阳怪气。

心禾也不在意，放下梳篦，指尖按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按揉了起来，“六哥不想我过来，是我担心大娘娘，自己要过来的。”

太后从镜子里盯了她半晌，视线挪到妆台上的几碟糕点上。她缓缓伸手，拿起一块梅花糕放入口中，入口绵软、甜而不腻，内里的梅子酱酸甜可口，立刻缓解了她口腔中的苦意。

“这是你刚刚做的？”太后对心禾的手艺很是了解，一入口便尝了出来。

心禾点头，“我听任督知说，您这段时间胃口不好，便做了这些好克化又有滋味的点心。”

太后没说话，只是又拿起一块云片糕吃了。不知不觉，心禾带来的三盘点心都进了太后的肚子。心禾每样做的不多，便是都吃了也不会撑，她看太后胃口不错，便也没有制止，只静静地为她按揉头上的穴位。

太后吃饱了，侍女绢娘立刻送上一盏茶，甫一入口，便知道这也是心禾的手艺。她顿了顿，将茶喝了小半盏，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贴心，难怪阿妱和皇帝都离不开你。”

“臣女自小得太后、官家和小娘娘照拂，自然全心回报。”

太后摇头轻笑，转过身看向她，心禾收回手，由着太后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她今年才十岁，样貌未长开，但身姿已有初韵，亭亭玉立、身影修长，好似一株翠竹，赏心悦目。

“只是你这样好，日后若是皇帝离不开你，你要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娘出宫前曾向吾请愿，不让你入宫。”

“娘曾经与我谈过，只是……对于以后我还没有想好。我想陪着六哥，但也想到外面走走，一旦入宫，游记上的大好河山、奇峰峻岭就都与我无关了……”

太后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徐徐叹了一声：“让你读那么多书，长了见识，也不知是好是坏……禾儿，你要知道，未出阁时，有你爹爹、娘亲宠着，你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嫁了人，你的生活是困于方寸之间还是游历四方，都由你的夫君来决定了。这个人是皇帝也好、平民也罢，都可能为你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心禾知道太后说这些话是为了她好，她蹲下身，将头靠在太后的膝上，“大娘娘，禾儿想出去看看……”

太后轻抚着她的头发，良久，点了点头：“出去也好，出去看看，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见过了山川秀丽、琪花玉树，你才能确定自己甘心不甘心。哀家会给你留下一道旨意，你在这宫里待腻了，便拿出这道旨意交给皇帝，让他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