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高晞月147

147、

皇帝走后不久，晞月便去了皇后的住处。

希宜阁。

和敬公主无力地伏在皇后膝上，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亦含了一丝祈望之色，望着她的额娘垂泪不已：“皇阿玛还有柔淑长公主这个妹妹，柔淑长公主还比女儿大了两岁，为什么皇阿玛不选柔淑长公主，偏要选女儿呢？”

皇后穿着湘色的云锦丝袍，那云锦质地极为柔软，沾上和敬的泪水，倏然便洇灭不见。因是东巡在外，她也格外讲究气度风仪，一应打扮比在宫内时精心许多，便是昂贵的珠饰点翠也肯佩戴。

如今她妆饰华贵，点染匀称的面宠却因爱女即将远嫁而染上了伤心泪痕；“你皇阿玛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想到是你。满蒙联姻是旧俗，尤其是科尔沁部。你皇阿玛原也想着是把柔淑长公主嫁过去，但若真这么做，无疑是加强了太后与蒙古的联系。”

和敬泪眼朦胧，无奈道：“皇额娘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太后的端淑长公主嫁去了科尔沁，所以柔淑长公主不能再嫁？”

皇后的脸上尽是不舍之意，沉吟片刻，强自维持着冷静道：“是，科尔沁部是大清最重要的姻亲，是大清北方安定的保障。所以要嫁，只能是自己最亲的人。”

皇后没有将富察氏族人的打算告诉和敬，只向她陈述皇帝选她联姻的原因，一是不希望女儿因此恨上富察家，二是想让她早点看情皇权的残酷，早点成长起来，即使她贵为公主、即使她是最喜欢的女儿，需要被牺牲的时候，皇帝也绝对不会手软。

皇后现在是后悔的，她从来没想过和敬会离开她远嫁，这才将她宠得太娇蛮了一些，很多事看不清，只会一味地任性。

和敬从未见过皇后以这样感触而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她便是满心不情愿，也知事情再无一点指望。她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从闪烁的泪花里望出去，皇后的面庞显得熟悉而又格外渺远的陌生。

她绝望地扑在皇后怀中痛哭，发泄着自己无力的不满。

晞月站在殿外，将这对母女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容佩、莲心都没有出声打扰，任她静静地站在那。

她轻轻一叹，示意容佩进去禀告。

很快，皇后请她进去，迈入暖阁时，还能看到和敬红肿着双眼正用手帕拭去面上的泪痕。

“给慧娘娘请安。”和敬想讨人喜欢的时候，就是个极懂事的孩子，哪怕自己还在抽噎，依旧对着晞月行完了全礼。

晞月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抽出手帕为她拭泪，“好孩子，慧娘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事不可违，咱们就不能沉湎于悲痛之中，要在你皇阿玛最愧疚、最心疼的时候尽可能地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好处，同时，好好回敬一番算计你的那些人。”

和敬显然没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一脸茫然地看看她又看看皇后。

倒是皇后瞬间反应过来，面色严肃地沉思片刻，旋即一脸恍然：“我就说事情怎么这么奇怪，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