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高晞月141

141、

永璜出宫，晞月没有去送，只让亦书、亦画和双喜带了许多臻品摆件过去，又让永瑾陪着他大哥哥一起出宫，去给新府舔舔人气热闹。

不多时，亦书、亦画回来了，双喜陪着永瑾出宫去了。

两人一回来，就叽叽喳喳地讲述了今日撷芳殿的热闹，还遗憾自己不能和双喜一般陪着永瑾出宫，大阿哥府邸里肯定更热闹。

晞月笑着听她们嘚吧，也不打断，她最喜欢这两人青春活泼的模样，只要不犯错，也不怎么拘束她们。

突然，她想起嬿婉来，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遂开口询问。

亦书想了想，一拍手道：“嬿婉姑娘啊，大阿哥收了她做房里人，现在该称一声卫格格了。”

亦画补充：“听说大阿哥很喜欢她，虽然只是个格格，但已经承诺过她了，只要她生下子嗣，不论男女，都会为她请封侧福晋的。”

这样倒也不错，跟着永璜，总比在宫里奋力挣命得好。只是……永璜喜欢她，那大福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晞月这么想着，倒也没开口问，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与大福晋非亲非故的，只口上关心人家又不能改变什么，何苦多问这一句呢？

“对了，主儿，奴婢回来前，去了一趟御茶膳房取了些香片回来备着，顺便，见了御药房的小唐。”

晞月端茶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亦画。

亦画抿唇一笑，狡黠道：“小唐是嘴贫的，就喜欢和宫女们聊闲天，他见了奴婢也没管住那张嘴，告诉了奴婢一件事。”她顿了顿，看着晞月眼中的笑意，接着道：“他说，这宫里天天生奇事，明明嘉嫔和娴贵人水火不容，却用同一张药方调理身体，主儿，您说奇不奇怪？”

晞月隔空点了点她，“快别作怪了，瞧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亦画赶忙站好，还是忍不住问：“主儿，您说奇不奇怪啊？”

“哼。”晞月哼笑一声：“明知故问。”

亦画又想笑，勉力忍了，“这方子是先皇弃后所出，娴贵人用无可厚非，那嘉嫔害了人家侄女，还天天和她争锋相对，居然也好意思用这方子，真是厚脸皮。”

亦书接话：“她厚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没习惯啊。”

亦画挑挑眉，“这倒也是，是我大惊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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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璜搬走后，撷芳殿冷清了不少，永瑾来咸福宫请安的时候还说他三哥对开府很是向往，早就不耐烦住在这狭窄的撷芳殿了。

这日皇帝点了如懿侍寝，两人洗漱过后，刚要吹熄蜡烛，外头慌乱而仓促的脚步骤然响起，拍门声已不顾分寸，敲得殿门“砰砰”作响。

皇帝蹙眉：“越来越没规矩！进来回话！”

扑开门滚进来的是皇后身边的赵一泰，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大呼小叫地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八阿哥出痘了！他、他染上痘疫了！”

如懿的心陡然一跳，几乎失去了应有的节拍，积久的怨恨在她身体里如蚁附骨，无声地啃啮着她仅有的善心。她压抑着唇角不要上扬，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幅惊讶、伤心的模样来。

皇帝却霍地起身，连撞翻了烛台都顾不上，匆匆跑出殿外，一叠声地叫人备轿去长春宫。

如懿一人呆愣愣地坐在床榻上，良久，低低地笑出声来。

她恨透了皇后，早就想报复她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想不出万全的方法罢了。

前段时间，延禧宫里有个小太监突然得了水痘，被赶出宫去养病了。

水痘不是太严重的病症，却和痘疫初期很像，能传人，还会致人发热，身上都会起红肿发痒的水泡。大人能熬过去，小孩子也大多能挺过来，但永琮……以他的身子骨，想要熬过去却是难事。

便是他命大熬过去这回，身子也会更虚弱，更不可能长大……

且这病症很是常见，无需什么人传染，小孩子发热便可能出痘，永琮便是得了，也不会引人怀疑。

如懿在得知那小太监得了水痘后犹豫了一夜，第二日便命人去他的屋子里收集贴身的衣物。

皇后的长春宫里看守严密不好下手，但万事总有疏漏，永琮身边那几个乳母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果然，永琮出痘了，还被皇后等人误以为是得了痘疫。

如懿紧紧捂住嘴，窝进被褥里“呜呜”笑着，笑声闷在喉咙里，好似呜咽哭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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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琮是在四日后，乾隆十二年的腊月二十九去世的。那是除夕的前一夜，他过早降临世间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看似微小的病痛，哪怕是并不如痘疫严重的水痘，对他来说也是危机重重，即便是在所有太医的拼力救治下，也未能熬到新的一年。

皇后在目睹亲生儿子死于怀中的一刻昏厥过去，且忧伤成疾，再难起身。

皇帝在悲痛中喃喃不绝：“明日就是腊月三十，过了明天，联的永琮就长大一岁了。”他大悲之余，特颁谕旨：“皇八子永琮。毓粹中宫，性成夙慧。甫及两周，岐嶷表异。圣母皇太后因其出自正嫡，聪颖殊常，钟爱最笃。朕亦深望教养成立，可属承祧。今不意以出痘薨逝，深为轸悼。”然而活着的人哀痛再深，如何能换回死去的孩子，一切也不过徒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