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回忆录】柒白（3）

是夜，草丛边时不时还穿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但与这月色迷离之下又不缺乏违和。空气中弥漫着沉沉压抑的气氛，似乎每一个人都神情紧绷，共同注视着一个人。

半晌，那个人走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须臾，道:“跟了这么久，为何还不现身。”

声音似是被加重了几分，使那些埋伏在四周的人听的异常清晰，暗箭相撞，“动手！”

埋伏的人尽数出来，注定着是一场恶战。

人群中，一个不怎么显眼，但又可以被人一眼认出的身影。只是一个人，全身素白。

或许是命中注定，又或是缘起还未落，反正柒一眼就看见了白。冷笑一声，随即把目光从白的身上离开。

几百人同时朝着柒扑过去。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此刻应该不是腿软被吓尿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祈求他们别杀自己，或者就是被这些人千刀万剐，死无全尸。可惜，柒不是普通人。

首先一个瞬移使那帮人扑了个空。力猛了，不是不小心把人给砍死了就是兵器卡在地里拔不出来。岂止是狼狈啊，这些人恨不得把周围的眼睛全部给挖了或是找个土把自己埋了谁都看不见。

不等第二批过来，柒率先一记刀光，打得使那些连连退去。可就是有那么些人喜欢作死，一天不作死心里难受，于是他们承载着优秀的作死技巧和极强的心理素质，朝着柒在暗中射出几枚暗器。

柒似是没有注意到，或是在等什么，他并没有出手，那暗器离柒仅剩几寸时，柒缓缓闭上了眼。正当那些作死魂认为自己胜却在握时，又是一记白色刀光挥洒而下，挡住了这些暗器。

柒似乎是懒得继续这么玩下去，又碰巧那些人的武器被拔了出来，一窝蜂地围向柒。柒猛地睁眼，赤色的眸子伴随着无尽的杀气。

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才能。

才能将杀气练的这般纯粹！

杀气代表着一个人的一个气场。如果这个气场足够浩大，足够有震慑力，那么可能还不用开始就已经有人抖了，就比如现在场上的一个人。白色头发，拿着把刀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此时，扑向柒的那些人有些后悔了，想要离开。意志不再那么坚决了，不，不要死，我还想多活几年。

可惜，迟了。

从他们决定接下任务到围攻柒时就已经迟了。

刷！

一个斜砍，一个手起刀落。落下的肢体，是皮开肉绽的声音，他们在痛苦地呻吟，撕心裂肺的声音贯彻整个天际。在不停地求饶。

求饶什么？求饶让自己杀了柒，好去领赏逍遥快活吗？还是求饶说自己家中上有小下有老还需要自己照顾？

迟了，晚了。

看着自己的肢体掉落，已经无力回天了，疼吗？痛吗？

痛苦着，嘶喊着，觳觫着，倒在了血泊中。

“走了。”

声音响起。当柒路经一个人身旁，就是那个连武器都拿不稳的人，也是柒唯一没有杀的一个人。

扑通，那人手一松，脚一软，跪在了柒的旁边。可怜柒从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

翌日，已是清晨。柒来到一条小溪边，用这缓缓流淌着的溪水冲刷着自己的伤口，自己的罪恶。

是自己要杀他们的吗？不是。是他们自己要过来，然后自己不小心杀的，对，就是这样，没有想过杀人的。

“柒！”

白朝着柒走了过来，找了块石头，双手支撑着坐了上去。虽然那块地方血尸成山，血流成河，但是并没有任何一滴血溅到白的衣服上，还是那样的洁白，干净。

柒没有看她，只是继续洗着伤口。

白看着柒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柒，你武功这么好，有没有想保护的人啊？”

问完这个问题，柒和白都微怔了。白是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而柒则是也没想到白会问这个问题，稍作思考后道:“我是一个刺客，只会杀人，从来都不会保护人。”说完还不忘看了看自己的手，血差不多被水冲干净了，站起身，转向白。

“嗯，我想也是。”

白虽然已经知道柒会这么回答了，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这好像不是她心中期待的那个答案呢。

柒此时走向白，坐在了和白坐的同一块石头上，轻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例外。”

“啥？”

白显然刚从自己的思想里走出来，没听清柒说了什么。而柒也不像想再说一遍的样子，也就只好作罢。

此时的暗影殿上，刺客首领正在暴怒。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首领，息怒。”

暗影使者在一旁疯狂安慰着。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白跟柒跑了！！！两个人身为刺客竟然双宿双飞了！！！！”

“首领，不是你想的那样……”

暗影使者声音越来越小，只要是个人都能非常清晰地看出来这其中的问题。

刺客首领的怒火像是被瞬间熄灭一般，突然对着暗影使者笑了，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也像是末日即将到来的恐惧。“那你说说，不是我想的哪样？”

刺客首领这样，反而让暗影使者吓起一身冷汗和鸡皮疙瘩。连忙跪下来道:“对不起，首领。”

“罢了，让她见我。”

“如果她不肯呢？”

“血契。”

“是，首领。”

刺客首领一共收过三个徒弟，最早的一个是暗影使者，其次是柒，再其次就是白。由于刺客首领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做出违背自己的举动，于是会在收徒弟时给他们和自己定下血契。血契，顾名思义，以血为契，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听从发起者的命令，那么这个人会浑身发热，痛苦而死。但是在这三个人里面，柒是唯一一个没有没有被下血契的人，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以后会讲。所以白因为血契的事情，本来也是不愿意来的，到最后还是来了。只因为在拒绝的过程中，刺客首领催动了血契。

“你找我有事？”

白跪在刺客首领面前。

“如今你胆子大了，我叫不动你了是吧。”

白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对，是死寂。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柒。”

白:“……”

“怎么，不敢？”

“别告诉我你对他动情了！”

白跪着，不敢抬头，更不敢看那双明显暴怒的眼睛。

“呵，好，很好。白，你们这对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

刺客首领扔给白几颗药丸。

“吃！”

白看着药丸，她知道，这是让人丧失理智的药丸，吃了到时候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都不知道，但是如果不吃的话……

“聋了吗，我让你吃！”

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抓起药丸就往嘴里塞，吃完连忙咳嗽了好几声，渐渐倒在地上。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刀不听话了，那么销毁就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