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

就在男孩们还在为彼得一事而口角不断时，远在城堡另一端的莉莉·卢娜·波特正端坐在图书馆靠窗的第三张桌子上，手中捧着一本破破烂烂的魔药书，旁边坐着一只黑脸的斯内普。

然而，我们的波特小姐却没有履行她本该学习的职责，这一会儿她正出神地盯着身旁一身黑的少年，两手托着腮，棕色的眸子扑朔迷离，似乎陷入了一片恍惚的梦境之中。

“你看够了没有？”

五分钟过去了，斯内普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冷漠疏离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般，嵌在一张拉长了的，颜色像变质牛奶一样发黄的脸上，莫名显得有些违和

要知道，几个月前，在万圣节后那天，也就是11月1日，他刚在斯莱特林长桌上和女孩的哥哥阿不思·格兰杰说过同样的话。

哼，两个人都是一个德行！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啧！

“斯内普学长——啊不，应该是斯内普教授才对！”莉莉丝毫没有被斯内普散发的冷气所困扰。女孩用手轻轻玩弄着一缕红发，唇边挂着明亮无辜的微笑。

“请放弃你那愚蠢的称呼，”斯内普拖长了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与无聊，“我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学习，而不是像三岁小孩一样随心所欲地闹腾。我可不是浪费了上午的大好时光就来当你的玩伴的。”

莉莉耸了耸肩，“好吧，不叫你斯内普教授，满意了？”

随即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切，人家尊重你还不要，真是吃力不讨好。”

眼见的斯内普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已经有发青的趋势（显然他听到了刚才的那句不算小声的吐槽），莉莉连忙讨好地一笑，“对不起，伤害了斯内普公主高贵的自尊心！”

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险棋，不给身边人开口讽刺的机会，她干脆地牢牢掌握住话茬，

“听说中世纪时还有弟子拜师这一说，这么多次来，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徒弟了，不如……就叫你老师如何？”

“……随你。”

只要你别再像个机关枪似的得得得发子弹发个不停。

莉莉扬起一个笑脸，红发在暖阳中折射出浅浅的光晕。她头发的红和Lily的不一样。Lily的头发是一种较深的酒红色，而这个莉莉，他的这位暂且算是学生的头发，则是更加鲜艳的一种红，像火焰般明亮动人，散发着鲜嫩与活力。

“那么老师，请问您改编的教科书上第138页第五行镇定剂的第三个步骤为什么要逆时针搅拌四圈，而不是七圈呢？”

她连珠炮似的说完，随机期待地望着斯内普，眼中带着适当恰巧的仰慕与尊敬，语气彬彬有礼，严肃认真，如果忽略掉掺杂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话，确实挑不出毛病。

“因为搅拌七圈后药剂的浓度就会降低，你上一步不是加入了喷嚏草的露水吗？这种液体极易挥发，所以不能录制在空气中太久，但是材料必须要充分接触才能完全反应，所以也不能省去必要的搅拌。

他顿了顿，似乎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快了，

“所以，我在实验后发现，四圈是最合适的，小于这个数药效就不好了，而大于就完全没有必要，只会浪费时间。”

解释完毕，他抬起头，突然莫名其妙地对上了女孩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更加浓厚的仰慕与感激（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老师……”莉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太厉害了！”

斯内普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耳尖有些发红，他有些生硬地开口，“省去你那不必要的奉承，格兰杰，还不如屈尊多动动你那堪比巨怪的脑子。”

不是，他本来并不是想说这些的，怎么话到嘴边就变味了？

……还这么难听？

算了，他作了几个深呼吸，努力闭紧条件反射地想要吐出一串串讽刺的嘴，这是他的第一个“学生”，还是个长得像个缩小版Lily的学生。想想Lily！如果是给她讲题，他会这样对她吗？显然不会。

他扭过头，格兰杰已经乖乖地在翻看他的魔药书了。少女的眼中满是仔细与认真，上好的红发软软地贴着白皙的脸颊。她握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重点，手指纤细修长，笔迹工整清秀，每一个字母都写的圆润饱满，最重要的是那个尾巴拖上去的“y”，写法和Lily的一模一样。

若是她一直这样低着头，他甚至都会觉得这就是几年前的Lily，一样的专注，一样的学习姿势，就连对魔药，也是一样的热爱与痴迷。

女孩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清澈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

棕色的。

她不是Lily。

Lily的眼睛是绿色的，他怎么能把她们俩搞混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醒醒吧，Lily Evans已经跟你绝交了！你的百合花再也不会像这样近地在图书馆和你坐在一起学习，更不会用那样信任和崇拜的眼神看着你了。

他又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个问题，脑海中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谢谢你啊，老师！”回过神时，莉莉已经轻巧地跳下椅子，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了。

“这本书借我回去看看呗。”

“下次记得还。”

“好哒，没问题。”

他目送着莉莉一蹦一跳地走远，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