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馆,南安生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眯眼看着随风摇曳的酒旗,在阳光的直射下泛着刺目的红。
他想,该结束了。
他理了理衣襟,独自去了忘花楼,毫无窘迫,内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病态。
忘花楼一如既往的喧闹,人潮涌动,来往的不是带着金链子的达官显贵,就是配着剑的世家子弟。
南安生冷哼一声。
大抵是他管事的身份,出入间无人敢拦,不过见他的眼神多为诧异。
“几日不见,你怎变得如此憔悴?”南安生推开忘忧所居之所的房门,满眼嘲讽的意味。
房间里暗的出奇,反而是这刚打开的门,成了光线唯一可以进入的突破口。
反观忘忧,蜷缩在地,双手紧紧遮住面庞,被光罩住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缓慢而又痛苦的往里面缩了缩。
“怎么?喝了我的血很难受啊?”南安生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一脚踩住了他未化成腿的蛇尾。
南安生半蹲下来,捏住了忘忧的脸庞,平静的看着他。
“你做恶良多啊。”
“你说,你该不该死?”
忘忧眯着眼,散着暗淡光泽的蛇鳞慢慢攀上脸庞,显的狰狞又可怖。
那些人的命与他何干?纵然享受了几日荣光,那便拿命做为代价,有何不可!
忘忧始终一言不发,在他看来,南安生不过是来找他报仇,或者说,宣泄情绪。
呵,人都如此,一点花花肠子,还偏要做什么正人君子。
南安生最终还是放开了忘忧,白洁的手掌扶住额,微微颔首,吐出一口浊气。
太糟糕了……
糟糕的是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糟糕的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杀人偿命的道理,你懂吧?”南安生冷静下来,神色淡然的看着忘忧。
“忘忧,忘忧……”他不予理会,反倒是笑得猖狂。“忘的是人间忧……”
“当你身处这片泥泞中时,你便已然沾上了忧。”
“南安生啊,你好天真!”
“你说我是作恶的妖,那么你们这些人呢?又算是什么好东西!!”
“剥蛇皮,取蛇胆……哈哈,自以为的正义,不过都是虚荣!”
南安生沉默了一刻:“这就是你报复他们的理由吗?”
“我的确很天真,天真到看不清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可我也知道,杀害与仇杀,本就是个恶性循环,你未曾想阻止这场悲剧,却只将此愈演愈烈,化为自己仇恨的本钱。”
“你又是对的了吗?”
那一刻,南安生无比冷静,他似在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又像在探寻前方的路。
那么,重新审视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对的了吗?
这有待商榷。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忘忧的眸子再次泛出猩红,周身染着黑气愈发浓烈。
“人类是自私的!这种痛苦永远无法结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小的药物终将死于强者之手。
可谓恒古不变之理。
“你入魔了。”南安生暗道不妙,快速点住了忘忧的神穴,却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