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许诺拿笔的手一抖，红墨水在黄纸上划下重重一道痕迹。她不悦地瞪向门口，“斯内普教授，有事吗？”

　　半晌后，说话声才响起，“晚饭——”

　　“我不饿，教授自己吃吧。”许诺将符纸收好，刚要起身去开门，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已经传进屋内。

　　斯内普来到一楼，只觉得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很碍眼，于是全部倒掉。结果纷乱的思绪不减反增，连带着心里都感到堵。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没有做错。”他已经记不清对自己说了多少遍类似的话。

　　等回英国，暑假的大部分时间他就要待在马尔福庄园，继续双面间谍的工作。他没时间、更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等开学后，五年级要面临O.W.Ls巫师等级考试，纵使她的魔药学没问题，那还有别的学科……草药学、魔咒、黑魔法防御问题不大，魔法史应该也不用多费心，天文学需要多努力。这样想，所有的必修课里，变形学是她最应该抓紧练习的……对了，院长还要给学生就业指导，还不知道她以后想干什么……

　　想着想着，斯内普都忘记最开始是在劝说自己开学后会有多忙，他们的相处时间大大减少，自然而然也就会习惯性疏远。

　　但他突然意识到，他不清楚她对未来的规划，正如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他们有太多的话没有说过，这算什么？

　　房间里，许诺暴躁地把画错的符咒卷成团，随手一扔，落地前就化成灰消失了。她怕晚上偷跑出去再引起斯内普的注意，所以想直接离开这座宅邸。

　　不会幻影移形，不会瞬间移动，只能靠最简单基础又麻烦费时的符咒法术了。

　　“你说……”小青用尾巴缠住桌腿晃了晃，在对上许诺不悦的视线后，声音立马低了好几度，“斯内普要是发现你不见，该有多担心啊。”

　　“是吗？”许诺将笔抵在下巴，眯了眯眼睛，“哼，脑子里塞满芨芨草只知道谈情说爱的蠢货可不会玩失踪的把戏。”

　　表白被拒，还被赶出房间，她才不要见斯内普。

　　“你不是说你没有生气吗？”

　　“那是之前！”许诺越想越气，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送礼物是她一厢情愿，他根本不用回；魔药大师一个人就可以研制药剂，不需要助手；她昏迷，他也可以用咒语带回来；还有，那个吻……更是没有必要！

　　每次他们情愫交织的火苗刚要冒起，斯内普都会用一盆比冰还要刺骨的冷水浇灭，厉声警告他们不对等的地位，接着把她赶出房间。

　　许诺一遍遍说没事，反正她对斯内普的喜欢，本就包含着他的隐忍克制和自我束缚。之后他们冷漠一段时间，还是会因为各种缘由再次靠近，但这次非同寻常，她说了她喜欢他。回想着以前的画面，许诺无力地叹了口气，果然有的事就不能挑明。

　　———————

　　随着夜色加深，热闹辉煌的小镇逐渐熄灭璀璨灯光，人们纷纷踏入梦中。但这份安宁静谧，却被巨大的“扑通”声打破了。

　　许诺怎么也想不到会掉在水中，凉意瞬间来袭。鼻子和耳朵被灌入冷水，她本能地扑腾几下，无暇顾及到底是在哪。

　　倒霉和幸运接踵而来：她不会游泳，但她握着魔杖。

　　然而，她的身体忽然被重物一压，又倏地上升，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许诺脑袋进水般的不清醒，只顾着大口呼吸，半响后才注意到是绕在脖子上的小青变回原样了。对了，蛇会游泳。

　　“甜心~”许诺感动地想要抱它。

　　小青骂骂咧咧地说，“行了行了，别乱碰我。”她是不知道自己多重嘛，居然还想整个人都搭上来，它都要游不动了！

　　许诺躺在岸边，身下是湿漉漉的草地。她举起魔杖，先对小青用了烘干咒，再是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

　　“你要是不知道，那我就更不可能知道。”

　　“但是瞬移符咒的距离不会太远，我们应该还在巫师小镇才对。”许诺坐起来，用荧光闪烁点亮魔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小青张大嘴：“可能符咒出问题了，你画的时候又不熟练。”

　　“不会吧，那我——”许诺顿时上下检查自己，跺跺脚、伸伸手、摸摸头，看看有没有不小心分体。没办法，空间系魔法就是麻烦，但好在她完整无缺。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慌什么，我拿了地图的。”

　　小青顿感生无可恋，深更半夜不睡觉、落水、迷路，而且它又要蜕皮了，根本不想动。

　　“你和斯内普吵架，陪你受罪的却是我。”

　　许诺一字不落的听清了它的小声抱怨，“你进腰包里休息吧，我应该把你留在房间里。”她看着像是蒙上一层白雾的蛇眼，最近确实应该静养的。

　　小青摇摇头，缩小后再次缠到许诺的脖子上，装作是一条颈饰。“如果你认得路，不如还是回去吧，斯内普看到你不在肯定会找你。”

　　“他忙着在伏地魔和邓布利多之间周旋，才没空找我。”许诺留了纸条，说要一个人在奥地利度假。别管她，都不要管。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有钱有自理能力，才不会有事。

　　四周是绿意蛊然的草地，湖泊上倒映着翠绿山峦，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有房屋林立的构造。魔杖的光束直冲天际，许诺抬头望去，能依稀看到白茫茫的雪山之巅。

　　难道是在阿尔卑斯山脚？

　　她控制魔杖的光亮变暗，朝看到的村落走去。不管是在巫师界还是麻瓜界，她都要先找个旅馆住下，然后……许诺的脚步稍一迟顿，忽然想到了斯内普。

　　他在休息吗吗？还是已经察觉她不在了？但是瞬移符咒没有声音，他应该也不会半夜找她，可能明天早上才会发现房子里只有他自己吧。

-----------------

　　斯内普坐在与许诺房间一墙之隔的椅子上，让花瓶中的罂粟花瓣合上又绽放，已经记不起重复多少次了。他低沉地叹了口气，带着难以言说的无奈和沉重。像是无法释放的情绪在内心深处积压太久，就算运用大脑封闭术，也不能彻底抚平内心的焦躁。

　　他起身走向露台，缱绻轻柔的凉风轻轻拂过肌肤，在夜晚缓缓流动。

　　斯内普将视线落在一侧的木门上，里面的人从下午就一直闭门不出，是生气了吧。片刻的沉思和纠结后，他认为可以轻轻叩门，提醒许诺早些休息。但迈开脚步时，他却猛然转身，克制又仓促地回到房间。

　　别再管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别再在日常琐事上给予她关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慢慢疏离，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明天就回英国了，回去后你要让自己忙起来，忙到细碎时间都填满，忙到连休息都是奢侈。那样，你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想她。